可锦成是她嫡孙女,皇上为锦成择婿自然是要告知于她的。 当初皇上将满朝适龄的才俊都列出来,由着锦成随意挑,可锦成却选中了宋予夺,帝后皆是大吃一惊,再三追问之后才知道其中缘由。 三年前宋予夺大败西域叛军,结束了持续多年的争战,大胜还朝。 他带着将士入城复命之时,近半城百姓都出来围观,看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究竟是怎么个模样。锦成那时在宫外的缀锦楼挑选首饰,听街上喧嚣,便临窗向外看了眼。 在一众将士中,宋予夺显得格外惹眼。 他穿着黑色的甲胄,年轻,又生得俊朗,可抬眼看过来时仿佛还带着些杀气,跟那模样半点搭不着边。锦成吓得后退了半步,宋予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凶吓到了这姑娘,又安抚似的露出点笑意。 他生得好,笑起来便好似冰雪消融,因为难得而显得格外动人心弦。 因着这一眼,锦成便记着了这位年仅弱冠便创下赫赫战功的将军,在三年后择婿时,义无反顾地指了宋予夺的名字。 可帝后并不认同她这个选择,百般规劝,但最终到底没拗过素来娇惯的女儿,只能松口答应了这桩婚事。 锦成跪在太后榻前,她掂量不清太后这问话的意思,一时之间没敢贸然回话。 “当初你父皇母后是否告诉过你,择武将为婿有什么不好?” 历朝历代,公主嫁的大都是世家贵公子,文官出身。纵然是武将,那也大多是在兵部运筹帷幄的,而不是像宋予夺这种到沙场征战的。 太后怒其不争:“当初是怎么劝你的,你又是如何说的?现在倒知道来哭了?” 当初帝后不是没劝过这个任性的女儿,可她那时候满心都想着当年长街之上打马而过的年轻将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直到如今这种时候,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看似轻描淡写的选择,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锦成这次的眼泪倒是落得真诚了不少,她委屈道,“父皇当初也答应我,等我嫁给宋将军之后,会留他在朝中进兵部,不让他再到边关去。” 事到如今,她还这般幼稚,太后失望地摇了摇头,索性将事情挑明了来跟她讲:“你如今,担心的还是婚期会延误?那你不如想一想,沙场之上从来九死一生,他宋予夺纵然再怎么天纵奇才,就真能万无一失吗?” 锦成脸色煞白,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去了。 对于许多人而言,不管将来的事情会有多大风险,也总是一叶障目不肯细想的。直到山雨欲来风满楼,才会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才能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幼稚。 “你父皇当初会答应,也是因为拗不过。当初你是怎么胡搅蛮缠的,你心知肚明。” 太后当初也曾劝过,可皇上到底没听,她也就懒得再管了。若依她来看,当初皇上就不该松口,更不该应允什么让宋予夺进兵部不去边关。 毕竟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宋予夺是最适合带兵出征的人,难不成你要皇上放着边关数万百姓不顾?”太后从来就不是会顾念儿女私情的人,她冷声道,“宋予夺尚不畏死,主动请命前去平叛,你又委屈什么?” 锦成跟太后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也就是逢年过节过来请个安,她从未见过太后发怒的模样,直到如今才算是真正了解了自己这位皇祖母的性情。 太后又道:“这事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若让朝臣得知,你以为大皇子就不会被带累吗?” 没等锦成再说话,皇后随即跪了下来,低声道:“此事是臣妾考虑不周,还望母后恕罪。我这就带锦成回去,至于朝堂之事如何,听凭皇上决断。” 她的确疼锦成,可如今争执选妃立储的时候,她更不敢得罪太后。 毕竟女儿诚然重要,可她还有儿子,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行事,不能在这种时候因着一时冲动断送大皇子的前程。 “我知道你素来疼爱锦成,可有时候太过,反而会适得其反。她如今这模样,便是你跟皇上这些年骄纵出来的。”太后的神情松动了些,令花嬷嬷将她二人扶了起来,又道:“这事我不与你计较,回去。”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又请了一礼,带着锦成离开了。 及至出了太后所居的寝殿,锦成方才一直强忍着的眼泪霎时落了下来:“母后,这可……” 她话还未说完,皇后就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冷声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