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想将生意给做好了,那就得需要有能耐,又有决断的人来才行。 先前她指了虞丽娘来接手胭脂铺子,便是看中了她的手段与心思。这虞丽娘虽为女子,可在这胭脂水粉一道上,却是比她那丈夫要强了不知多少。 当初那绸缎庄,沈瑜一直留着,便是在等着点青的到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点青都担得起,毕竟她可是尚宫局出来的人。 只不过沈瑜又有些不确准,怕点青不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一样,出宫之后不回家乡。对于大多数到了年纪放出宫的宫女而言,她们都会选择回乡去,而后听从爹娘的意思寻一夫婿,相夫教子。 点青来得这样早,沈瑜算了算日子,发现她这应当是一出宫,就寻了过来的。 青溪去传话,令人请点青进来。沈瑜也没在屋中坐着干等,索性迎了出去,在花园中遇着了进府的点青。 点青已经换下了宫装,穿了天蓝色的衣裙,长发也不必再像先前在宫中之时按制式梳得规规矩矩,斜斜地挽了个垂云髻,鬓角还有一缕碎发垂下,簪了根珍珠缠丝的步摇。 她跟在引路丫鬟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神情舒缓。及至看见沈瑜后,眼神一亮,还未开口,脸上便带出三分笑意来。 沈瑜与她对视着,抿唇笑了:“许久不见。” “可是有好久了,”点青手中还拎着个包袱,端详着沈瑜,“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个模样。” 沈瑜打发了那丫鬟,亲自引着点青向修齐居走去:“你如今这模样,仿佛是比先前在宫中之时要好些。” “岂止是好些,是好了这么一大截。”点青开玩笑似的拿手比划了下,而后摇头笑道,“出了那宫门,总算是不用再担心说错话做错事,一个不妨就将小命都赔进去,自然是要好许多的。” 在宫中,虽说衣食无忧,可承担的风险却是不小。尤其是像她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宫女,运气不好犯在哪个贵人手中,就真是性命堪忧。 就好比当年陈贵妃与皇后为难之时,点青自问做不到沈瑜那样,在贵妃面前还能面不改色地辩解,也没什么攀高枝的妄想,所以一到出宫的年纪,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沈瑜无声地笑了笑:“是这个道理。” 这一年来,沈瑜在宋家过得顺风顺水,尤其是在东府,没人会不长眼色地来触她霉头。相较之下,在宫中那十年,实在算得上是如履薄冰了。 跟在沈瑜身旁时,点青就不再像先前那般谨小慎微,扫了眼这园子里的景致,随口道:“这园子看起来倒是别致。” “这是仿着南边的园林样式来的,”沈瑜只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并没多说,随即又问道,“你这是一出宫,你过来我这里了?” “是啊,”点青看出她的心思,“早在我入宫之前,爹娘就已经过世,我也没什么兄弟姊妹,如今也没回去的必要。至于那些同村的叔伯弟兄……不见也罢。” 说着,她撇了撇嘴,神情之中满是嫌弃。 沈瑜是过来人,一见她这模样,差不多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轻声道:“的确没什么回去的必要了。”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转眼就到了修齐居。 点青的目光在门口立着的那巨石上停留了一瞬,注意到其上数不清的剑痕后,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小声道:“这宋将军,如今可是在家中?” “是,不过你不必担心,他大多时候都是在书房之中……” 沈瑜这话才说了一半,便卡住了,因为刚一进院门,她就见着了在廊下坐着的宋予夺。 许是因着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宋予夺竟出了门。 说嘴打嘴,沈瑜一时之间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连她身侧的点青都有些哭笑不得。 “青溪,请客人先到我房中稍作歇息,我过会儿就去。”沈瑜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去向宋予夺报备一声。她行至正房廊下,在几步远的距离停住了脚步,向宋予夺道,“将军,这是我先前在宫中之时的一位故交,如今刚离宫,所以来我这里暂住些时日。等到妥善安置后,就……” “既是你的朋友,那就是宋家的客人,”宋予夺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沈瑜,“尽管住就是,不必特地知会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