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西望着店外车水马龙的路面,一直没有说话。 ***** 于是晚间朔宗照例在卫家的院子里找到了他。 院子的植被已经长得很茂盛了,卫西盘膝坐在足可以淹没掉他的植丛里,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月亮。 他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无事可做的空茫,仿佛没人打搅,就能永远这么坐下去不动弹。 朔宗为他这样的表现皱起眉头,走上前去,如同上次一样坐在了他的身边。 卫西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瞳孔里映进了满天星辰,对上了二徒弟俯瞰下来黑白分明的一双眼。 没有人说话,夜里的空气冰凉凉的,周围的视线被过高的植被遮挡,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俩。 卫西从以前在结界里起,就时常一个人坐在屋外看天空,他也不知道天空有什么好看的,但无事可做时,除了看天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消遣了。 这仿佛是一种本能,因此卫西有时会想,或许自己在那些想不起记忆的过去里,也都是这样无所事事地生活着吧。 他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现在二徒弟坐在身边,他却忽然觉得不太好受。 二徒弟也没说话,像平常一样的平静着。 卫西随便揪了颗草叼到嘴里咀嚼的时候,他才皱着眉毛转过头来,抬手将他嘴里那棵草拔走丢掉。 卫西被管习惯了,也没有抵抗,半晌后才垂着眼睛开口:“……我好像忘记你师祖的样子了。” 他的语气平平静静地,听不出太多情绪:“他的鼻子有多高,眉毛有多高,我全都不记得。他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死了以后是我把他抱进坟里的,他闭着眼睛,被我亲手用土盖住,我就只记得他这个样子。” 二徒弟抬手安静地给他拢了下头发。 卫西皱着眉头看他:“今天在医院里,那个被冥差勾走的魂魄的家人哭得很伤心。可是阙儿,你师祖死的时候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为什么我会一点也不难过?” 二徒弟低声道:“你难过了。” 卫西想了想,很确定地回答:“我没有。” 就见二徒弟徐徐地叹了口气,上身倾靠过来,用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眼睛里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卫西。” 卫西:“嗯?” 嘴角一热,被轻轻地碰了碰,二徒弟平静地看着他:“你有。” 有吗? 卫西沉默了一阵,不太愿意想这个问题,伸手挽住他的后颈,想把自己的嘴唇贴过去。 徒弟却向后躲了躲,抵着他的鼻尖问他:“你又饿了?” 饿?卫西被问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试图吸徒弟的阳气,这让他有点疑惑。晚餐时他照例在卫天颐的黑脸下吃空了卫家的餐桌,饭后还吃了不少零食水果,虽然终年到头不管吃多少肚子都会觉得有点饿,可眼下的饥饿似乎还没有强烈到要去吸阳气的地步。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会想去吸阳气呢?好像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想去吸了。 卫西有点想不通,不过在并不是很饿的情况下还去吸徒弟的阳气,似乎确实是不太好。 毕竟是自己徒弟,卫西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还好。” 徒弟得到回答,似乎怔了怔。 卫西看着他,心想算了,反正也不太饿,徒弟不愿意那就不吸了吧。 然而他正想离开,后脑却忽然被一把盖住了,徒弟躲开嘴唇带着炽热的温度重新覆了回来,冲天的阳气与唇舌一起势不可挡地裹住了他。 滚烫的鼻息铺撒下来,烫得他情不自禁轻轻哼了一声。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