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六就是一条恶犬,现在看来,确实难缠得紧。 “这倒像是他的作风。”邢二说道:“与我熟悉的一些店家,也有不少被他强逼着借了钱的。” “借钱?”莫非是高利贷? “分明不需用钱,为了不得罪那阎六,便也硬着头皮借了,借过一月两月,再奉上大笔的利钱一起还回去。”邢二言道。 “啧。”这简直比高利贷还要可恶。 “这阎六,我们一时怕是动他不得。”邢二又道。 “因何?”罗用知道这阎六有些来头,就是不知道他的来头究竟有多大。 “此人与那陇西恭王李博义有些渊源,李博义长子的一房妾室,便是这阎六家中姊妹。”邢二言道。 听到这里,罗用心中一动:“他们兄妹是什么出身?” “听闻只是寻常农户出身。”邢二回答说。 “原是如此……”差不多的出身,很容易就会拿对方与自己相比较的吧?尤其是对于一些嫉妒心强的人来说。除了这一点,罗用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三郎你看,此事该如何应对?”对这种狗仗人势之辈,说实话邢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若是招惹了那恭王府,最后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那一批钱帛还了再说。”罗用说道:“最好不要让那阎六发现我们已经知晓此事。” 其实这件事,只要罗用他们不说,那几个外乡人自然也不会说,他们只管听吩咐办事,事情办完了,拿着钱帛走得远远的便是,谁会那么傻,还上赶着去吃那一顿排头。 于是就这样,就在罗用等人正紧锣密鼓开始筹集钱帛的时候,阎六还在那里做着接手南北杂货的春秋大梦呢。 被他这么一搅合,罗用倒是不好再卖竹签子筹钱了,被那谣言一传,原本就有一些人心浮动,这时候罗用再贱价卖竹签子,只怕好多人都以为他们罗家姐弟要撑不住了,想用竹签子套些钱财跑路呢。 不过那阎六终究还是小瞧了罗用,就算没有那批羊绒,就算不卖竹签子,罗用也并非就弄不来钱帛,自古名利不分家,以罗用这些年一点一滴经营出来的形象,想要在这长安城中周转一些钱财,其实并不困难,毕竟长安城中也有许多关河东道和关内道的商贾,他只是不想开这个口罢了。 至于阎六那所谓的后招,想撺掇人去参罗用一本如何如何,也是傻透了。 长安城中谁人不知罗三郎既当官又经商,虽说这些铺子都不是挂在他本人名下,但总归是他的产业没跑。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无外乎就是上面有人压着罢了,不管是皇帝还是那些士族大家,他们都想看看,这罗三郎肚子里究竟还装了多少货。 现在不是罗用巴着朝廷要当官,而是上面那些人想从他身上挖宝,想让他当这个官,一个小小的太学助教,教授的又是算学,刚好也是专业对口,不用担心他会误人子弟。 在经过阎六这件事以后,罗用倒是想起来了,在这长安城中,不喜欢他的人可不少,罗二娘给他送来的那一批货,说不定就是被人给拦下了,说不定就在长安城外。 为了这件事,罗用特地去找了他的一个学生,乃是先前去西坡村找他学过数学的一个士族子弟,他们家就在长安城西面,对那边的驿站关卡十分熟悉。 “……” “好消息好消息!” “罗三郎缺钱嘞!” “罗三郎买宅院欠人一半钱帛拿不出来嘞!” “南北杂货所有物什八折销售嘞! “八折嘞!八折嘞!全部八折嘞!” “促销三日!日日有惊喜嘞!” “大伙儿快去看看啊!”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嘞!” “……” 这一日清晨,又有许多小孩扯着嗓子在坊间发放传单,众人一听,全部八折,那还了得! “当家的!当家的!你听着没有?南北杂货在打折呢。” “听着了听着了。” “你快去,多买几罐腐乳回来,奶油蛋糕也买一个。” “哎我这便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