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接二连三的,又有许多运白叠布的商队进了长安城,白叠布的价钱一降再降,街头巷尾的,大伙儿都开始谈论今日那白叠布的价钱又降了几何,合计着何时下手买布合适,就怕过了眼下这段时日,那白叠布的价钱又要涨上去了。 “倒是无需忧心涨价。” “你可知晓那河西之地种了多少白叠花。” “成片成片的,漫山遍野都是。” “一眼都望不到边。” “河西之地适宜种植白叠花,明后年种植此物的农人怕是更多。” “他们那地方种粮食产量低得很,有些地根本连种都种不了,若是不种白叠花,就只能荒着。” “这白叠布比之麻布可是不差。” “听闻还有一种布,乃是用白叠花绒与麻线混纺。” “还有那花布也好看得紧,只价钱到底高了些。” “价钱怎能不高,到底还是千里迢迢从那陇西运过来,比不得咱们当地产的麻布。” “……” 这白叠布的价钱就算是比往年降了不少,比之关内自产的麻布,到底还是贵了些。 只是贵也有贵的市场,现如今长安城中的郎君娘子们大都流行穿着白叠布,谁若是没个一两身白叠布衣裳,那明显就是赶不上潮流了。 还有一些个脑子活络的商贾,在衣服夹层里絮上白叠花绒,做成袄子,比那絮蚕丝的袄子稍稍便宜些许,也是又软乎又暖和的,正适合冬季穿着。 东市有几家成衣店,雇了巧手的妇人在店铺后面的大院里做衣裳,最近店家就从那些西面过来的商贾那里卖得了白叠花,专门用来缝制这种袄子,这段时日,那几间铺子每日里人进人出的,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待敦煌那一带的白叠布紧赶慢赶好容易运到了长安城,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长安百姓该消费的早都已经消费过一轮,也是没办法,地方实在太远,赶不上趟。 倒是也有一些买货的商贾,尤其是从黄河下游过来的那些个外地商贾,只是压价也颇厉害,越是普通的白布越难挣钱,倒是那些个质量上乘的花布,依旧还能卖得比较不错的价钱,利润空间相对也比较大。 南北杂货今年不卖白叠布,花布白布都不卖,他们卖一种巾子,有长条形的,一尺来宽两尺余长,也有方形的,约莫一尺宽一尺长。 那巾子上面纺着各种花样,倒是有点像早前那些牡丹坐垫的图样,并不尽相同,大抵都做过修改,配色亦不同,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新花样。 这些都没什么奇特的,奇的是这些巾子皆是用的绒圈锦的织法,一块块巾子织得毛茸茸软绵绵的,整整齐齐地折叠好,摆在货架上。 初时有些人以为这是新式的汗巾,问过那些卖货的少年郎才知,这竟然是面巾,专作洁面之用。 众人听闻都觉新奇,从前这洁面的巾子大多都是各家各户自己裁剪一块布料来用,好人家便用好布料,穷人家便用些破布充数,现如今这南北杂货竟还专门做起这巾子的买卖来。 虽是闻所未闻,但是这长安城中毕竟有钱人多,这样一块柔软好看的巾子,也就十多文钱,买便买了吧。 这买回去一用,便知晓其中不同,这柔软度,这吸水性,其他布料根本比不得,那些个布巾再贵再华美,也是徒有其表,不当用。 用上这样一条面巾,沾些热水,拧至半干,再擦上一点精制的羊脂皂,啧啧…… 之后这两日,许多人家纷纷遣了家人去南北杂货买面巾。 照理说罗二娘她们这回发过来的这批货也不少,够卖一些时日了,坏就坏在这个年代的妇人们都很爱囤嫁妆,见着什么好物什都要买一些收起来,装在或精致或简陋的木头箱子里,母传女女传孙的,一代一代传下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