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空立刻和义子划清界限,将其驱逐出河东。 阿史那勃格只带了两三千人,在义兄弟们的冷嘲热讽中,赶往齐州。 而周嘉行不知所踪。 …… 消息传到九宁耳朵里时,她刚刚沐浴出来。 多弟吓得脸都白了,展开干爽的袍衫披在她肩膀上,忧心忡忡地道:“周使君不会真出事了吧?” 九宁眼皮轻轻抽了几下,忽然觉得心跳如鼓。 她让侍女取来舆图,纤长的手指在布帛上滑动。 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122章 草原上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早, 前几日还是烈日当头,晒得人头晕眼花,转眼间铅灰色重云一层层笼下, 风雪即至。 一马平川的茫茫原野上, 身披银泥色氅衣的卷发青年骑了一匹黑马, 在几千亲卫的簇拥下, 头也不回地驰出土城。 无人前来相送,身后唯有旌旗猎猎飞扬的舒卷声。 朔风迎面刮过来,卷起阿史那勃格的衣袍, 他望着眼前茫无涯际的草原,就如置身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一样, 看不见自己的来路, 也看不见自己的归处。 身在异乡为异客, 他在这片土地出生、成长, 只因为血统原因,注定永远都无法融入么? 不能回头。 他狠狠夹一下马腹, 迎着苍凉的夕晖晚照,驰向远方。 一盏茶的工夫后,天已经完全黑透,铅云压得极低,鹅毛大雪撒落下来,簌簌有声。 一行人默默冒雪赶路, 没人出声抱怨或问询, 掉队就代表会被彻底抛下。他们结伴前行, 如一群流浪的孤狼。 第二天他们终于找到休憩的地方,短暂的修整过后,继续赶路。 齐州、青州局势复杂,当地还有割据一方的残存势力,没有人保证他们抵达齐州时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没有补给,没有援兵,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十天后,行进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人群中爆发出饱含恐惧的惊呼声。 副将飞驰至阿史那勃格身边,指指河对岸,声音发颤:“阿郎,你看前方……” 阿史那勃格勒马山崖前,眺望河对岸。 夕阳西下,即将封冻的河面折射出一道道璀璨霞光。远处早已被白雪覆盖的群山亦被夕晖映得艳红,山峦起伏连绵,似盘龙卧虎。河岸南面的水泽中,玄色旗帜被风扯得刺啦啦作响。丈高的荒草丛中,透出一抹抹整齐的鸦色——那是士兵身上的甲衣,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手执长|枪、大刀,红缨如血,杀机毕露,身影几乎和周边融为一体。 这支队伍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埋伏在河岸边,等的就是自己。 副将冷汗涔涔,语无伦次:“到处都是……漫山遍野都是……他们军容严整,打的是节度使的旗帜,一定是周使君的人!他们肯定早就跟着我们了!之前他们不现身,等我们人疲马乏时才出手……跑不了,跑不了啊!” 阿史那勃格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的部下纷纷勒马。 风声鹤唳,一片肃杀。 阿史那勃格拨马,走到阵前,缓缓拔出腰间佩刀。 他不可能背叛义父,即使他才刚刚被义父逐出土城。 此处波澜壮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