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下一条性命的委婉说法,若是寻不到解药,他与俞云双三年之约便也就此终结,又哪里会有什么五年与十年。 与俞云双的这段三年之约,卓印清不得不承认,他后悔有之,但庆幸亦有之。 俞云双身为帝女,志在御极,子嗣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卓印清一直都知道。他又何尝不想在离世之前,有一个与她共同的孩子,这样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还能记起他在她的生命中存在过三年。 卓印清曾经也心存侥幸过,若是他能在这最后的三年中找到五觉散的解药,那么管它什么三年之约,即便是裴钧回来,即便能有更合适的人给她幸福,他都不会放手。 只可惜命运似乎从来都没有垂青过他。如今三年只剩下三个月有余,而他的五觉散也发作至了第四重。 触觉、味觉、嗅觉,甚至听觉没了,他尚且可以应付,但若是等到五觉散发作至第五重,他连视觉都失了的时候,那时死对他来说算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他也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一个什么都感受不到活死人,一日复一日的呆在一片死寂无声的黑暗里,给不了她回应,感受不到她的存在,给不了她一个子嗣,成为她皇权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她是说过她只要他,但是他却不愿让自己变成这样。 卓印清原本打算在一切结束之后,裴钧归来之时,借裴钧之口将一切都挑明,到了那时即便俞云双会恨他,但是有裴钧在身边护着,他也能安心地离开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让他措手不及。 “云双……”卓印清的眸色深深浅浅,其中的无奈与眷恋太满,反而让人看不清虚实,“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俞云双的眸色烈烈,定定看向卓印清,“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原谅你。” 卓印清苦涩一笑:“你一直都知道我与彦国之间是有联系的,又怎么会猜不出我这么做的原因呢?” 俞云双却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坚定道:“我只需要你亲口告诉我。” 卓印清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她,眸光平静宛如古井之水:“我的母亲安宁郡主,在二十年前沂都事变发生之前,是大彦的安宁公主,是废帝最为宠爱的帝姬。彦帝狼子野心,夺取废帝的帝位而代之,诛彦国皇室,将母亲送往大宁和亲,才有了现在的我。” 他走至自己的桌案前,伸手拨弄开上面的机括,打开盛放信笺的暗箱,上面一盒盒的书信按照类别摆放,每个上面都有自己特有的标签。 卓印清随手抽出一沓信笺在俞云双的眼前晃了晃,勾起唇角道:“这信,便是我与彦国那边往来的信笺,他们之中有些人是我早就埋在那边的暗线,有些是彦国朝堂上的官员,他们因着我隐阁阁主的身份有求于我,却也落下了把柄在卓印清的手中,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差遣他们。” 卓印清说到此处一顿,而后声音温柔道:“我会将齐王彦景放回彦国,会时刻关注彦国那边的消息,会时不时与彦国的朝堂互通有无,这些难道还不明显么?” 卓印清清楚地看到了俞云双面上流露出来的森冷神色,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是冰凉一片的,可能比她的面色还要再冷一些。 他接着对她说:“我知道你猜到了,而且你猜的没错,我是一个彦国人,无论怎样,我都是要回到彦国去的。若是你的身份只是大宁的一个公主也就罢了,可是你偏偏要去谋大宁的帝位。我无法将你带走,自然也不会再要一个与你之间的孩子作为负累。而对于你来说,待我回到彦国,无论是你,还是大宁的朝臣,都不会同意一个父亲为彦国人的孩子继承皇位,那么这个孩子,便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为何还要再生下来呢?” 俞云双的嘴唇紧抿,就连呼吸都因为愤慨而急促起来。 “云双。”卓印清的笑容清雅风流,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熟悉,只是俞云双却知道,眼前的卓印清已然换人,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我早就说过,你我二人的三年之约自一开始起便出自你的迫不得已,而我没说的是,它亦始于我对你的好奇。无双公主十六岁的时候便随军出征,十七岁的时候大败我彦朝大军,我既然时刻关注着彦国的动向,自然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你,更何况坊间还时常流传出你与裴大将军的风月佳话,我对你感到好奇,与你定下三年之约,你免除了服斩衰之苦,我也从中得了一段趣味,三年之后你御极之路大成,我也寻到了回彦国的路,我们按照约定一拍两散,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俞云双的手在衣袖下倏然攥紧,半晌之后却又松开,抬起手来抵在卓印清的心口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