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处,剩下的攒起来寄回家,让父母高兴。 集体嘉奖的命令下来了,本来要开庆功宴,但迟迟没有举行,因为另一件事笼罩了营区——退伍。 那一年,忘了什么原因,那一批警备区的老兵退伍特别迟。往年那个时节老兵早已经复员,距离新年没有几天了。但那年冬天,最后一批老兵退伍就在元旦到来前的十几天,最后走的这批,就是我们警卫连的老兵。 老兵的宿舍再也不收拾了,被子不叠了,喝酒的,抽烟的,打牌的,掼蛋掼到天亮的,即将离去的人有特许可以不熄灯,这是他们脱下军装前最后享有的特权。他们在营区拍照留念,找老乡找战友喝酒,甚至还有打架的,因为再不打就没机会了。对这些老兵连里不会再严厉管束,只要不是太过,默许着他们在离开前的各种发泄,一向火爆的连长也没说什么。在任何一个部队,对这样一群人都是理解的,没有别的,只因为两个字:退伍。 直到几年后,我也送走自己亲手带的兵,才能体会,这两个字对一个当兵的人,意味着什么。 第23章 那几天连里沉浸着离别伤感的气氛,我们这些新兵也不敢大声说笑,都收敛着。老兵们的告别方式各种各样,有的把流过血汗的障碍场最后跑了一遍,有的去抱了抱家属区的小孩,每天在军区巡逻,逗这些孩子玩儿,都有感情了,家属们教这些小孩奶声奶气地喊叔叔好,我们连的人都很疼爱这些孩子。 有几件事让我印象很深。一是连里照顾退伍的老兵不排岗哨了,但在走的前一天,老兵们要求再站最后一班岗。那天的岗都是他们站的。向我们交岗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偷偷抹眼泪。这个岗哨他们站了三年,有的不止三年,他们用最后一班哨向守卫了三年的军区告别。我不知道在那两个小时他们的心里想着什么,是第一次站岗的兴奋自豪,是酷暑隆冬里在哨位上日晒雨淋的辛苦,还是无数次地敬礼,无数次地指挥车辆,和无数次抱着枪——这个最忠诚最亲密战友的滋味…… 二是老兵们走的那天,在炊事班吃了最后一顿饭,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每个新兵来到军营的第一顿饭是面条,退伍前的最后一顿是饺子,吃到这顿饺子的时候,意味着不管有多少不舍,多少留恋,你都该离开了。他们吃饺子,我们吃饭,那顿饭是我到警卫连后吃得最压抑的一顿,整个饭堂鸦雀无声,老兵们埋头默默地吃,有一个老兵端着搪瓷缸把他的饺子都给了我们新兵这桌,我们赶紧说,班长我们不吃,他哑着嗓子说吃吧,我吃不下。 杨东辉从隔壁过来,把他的饺子塞进那个老兵手里,他说“吃了。以后再想这个味道,要走大半个中国了。”老兵听了把饺子狼吞虎咽地划到嘴里,边用力嚼边抹眼睛,杨东辉沉默地拍拍他,他把杨东辉一把抱住就在他的肩膀里呜咽,食堂里的人都强忍着,我的鼻子也一阵发酸…… 吃过饭,我们拎着老兵的行李,队伍集合在营房前的空地上,连长给每个老兵系上大红花,上面写着“光荣退伍”,鞭炮和送战友的歌曲同时响起,喜庆的鞭炮声在这个场合下听起来却格外心酸,一个入伍七年将复员的老士官向连长说:“报告连长,退伍老兵集合完毕,请指示!”连长摆了摆手,背过了身去,这样一个硬汉子,见过了很多次这个场面,我想他此时的心中也是难受的。指导员宣读《致退伍老兵的一封信》时,很多人在忍,但还是有人默默流下了眼泪。部队关于离别有一句话,是个军人就没有眼泪,今日的离别就是往日的相逢。可是此时此刻的眼泪,不代表懦弱,只有沉甸甸的分量。 当杨东辉亲手为他们摘下领花肩章的时候,一个老兵向杨东辉敬了最后一个军礼,撕心裂肺地喊了声“排长!”就一头扎进杨东辉怀里痛哭起来,他是杨东辉当班长时手把手带出来的兵,我看到杨东辉紧紧搂着他,抬起脸,硬把眼泪咽回肚子里,我还是看到了他嘴角的抽动……走的这批老兵,大部分是他带出来的兵,还有和他同年入伍一起摸爬滚打过的志愿兵,他一直控制着自己,因为这时候他的失控会带来一群人的失控,他不能失控,但是我看得到他强忍的泪水。 这声“排长”像开启了洪水的闸门,那些被下了军衔的老兵们将杨东辉团团抱在中间,他们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