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挣得怎么样?” “……还行。” “以后什么打算?一直跑船吗?” 李政朝周焱看了眼,说:“不一定。” 周焱专心拔头发,手上已经攥了十来根,她怕会将母亲头发拔光了,可是又不想停。 她记得几年前来这里,住的也是这个房间,一家三口省钱就开一间,她睡靠窗的床。现在外面大雨倾盆,潮泞湿热,屋子里却干燥凉爽,一问一答,宁静安好。 周母问她:“拔了多少了?” 周焱说:“十几根。” “你说你找的那个工作,是做什么的?” “服装厂,计件的。” 周母指挥李政:“哎小李,帮我拧个毛巾过来。” “诶好。” 周母说:“你第一份工作,要好好做,别怕吃苦,工厂里做事也别觉得丢脸。” “……我没。” “这两年你算是听话,也有长进。”周母接过李政递来的毛巾,拿起周焱的书包,替她擦了起来,边擦边说,“有空也洗洗书包,看看这脏的……你既然自己挣钱了,想读书就去读,用自己挣的钱读,别去弄什么助学金。” “……好。” “别停啊,接着拔,拔了几根了?” “……二十几。” 周母擦着书包的边角,问她:“能坚强吗?” 周焱又拔下一根白头发,没有说话。 周母说:“要坚强,要学会独立。” 李政紧紧地盯着周焱。 周母又说:“吃得开一点,内向的人出了社会吃亏。白头发拔光了?” “……还没。” 周母拉开书包拉链,看见里面的糖果,说:“糖啊,我吃一颗?” 包装还没拆,她撕开来,拿了一颗黄色的糖。 甜滋滋的菠萝味,甜香充斥着房间。 周母说:“拔得差不多了,我看看。” 她走进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周焱跟着她。 “行了,今天在这里睡一晚。” 周焱拉住她的衣服,摇着头。 周母看向李政:“你陪她吧,好好休息,明天再走。” 她用力抽开周焱的手,周焱却紧抓着不放。 黑夜里,警笛声突兀地夹杂进雨声中,从最初的模糊不清,越来越近,到现在的尖锐刺耳。 周焱眼泪簌簌往下落,叫:“妈,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 “这么多年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周母扇了周焱一下,终于将自己的衣服抽出,说,“别跟出来,别看,今晚好好睡一觉,记得去上学。” 顿了下,又说:“李政。” 李政看向周母。 周母只叫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