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招意在几不可察的短暂愣怔后点了点头,「你的委託,有必须立刻进行的紧急性吗?」 闻言,宋简非赶忙摇头。 任招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一面道:「好,我了解了,输一下你的手机号码,我会再联络你,费用也会在我们下次见面前告知。」 话说完,他微一頷首,而后偏身离开。 因为怕引人侧目,他们到了无人的顶楼天台,因此除了任招意,再没有人能用鄙薄的眼神看他,无论如何。 在他慢慢走远的这段时间,宋简非经歷了极大的心理动摇,因为太紧张,音量倏地增大。他闭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决绝喊:「任——招意!」 任招意停下脚步,頎长的身影佇在楼梯口。他偏头挑眉,遥遥投给宋简非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宋简非的视线在瞬间的情绪起伏下变得模糊,仗着离得远,他眨掉眼里的水光,定定地看他,道:「你,保证你会,做好吗?」 只要你站在我身边,脱离这样的无望好像就多一分机会。 答应我。 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任招意握着手机的手向上扬了扬,正值青春独有的热气融化在略带戏謔的浅笑里。 没有别的回应,他便下楼了。 宋简非不免有点沮丧,为自己莽撞的举止,与对方淡然的不关己。 待他走回教室,裤袋里贴着大腿的手机微微震动。 「也许我们能先从把我的名字念好开始。」 传讯人是任招意,讯息后面跟了个露齿笑得招摇的表情符号。 他的光,注意到他了。 * 是夜。 「我看你别念书了,下学期就休学,大考什么的,也都别太妈肖想。」宋母手里掐着宋简非的成绩单,语气平静的裁决。 「我……」 一个菸灰缸笔直的往宋简非头上扔去,正中眉角,几丝白烟在他眼里成了铺天盖地而来的朦胧滤镜。 「你什么你,宋简非,我看你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宋母霍地起身,冷脸朝他逼近,一张被揉烂的成绩单顺势往他胸口拍。 菸灰缸鏗的一声落到地上,在那一瞬间把宋母的情绪推到最高峰,她猛地尖声哭叫起来,手握成拳一下一下往他身上砸,「你知道你的学费有多贵吗?蛤?!如果你真念出什么名堂我也就认了,但你现在给我看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就当及时止损,我不想再把根本就没多少的储蓄丢水里了,这样可以吗?!」 连吼了几句,她目光愈发狠毒,唯独换了哀求的语气,「行,就当我们没生给你给聪明的脑袋,都是我们的错,那你的结巴又是怎么回事?」 「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死赖脸皮的活了几十年,让你张开你的臭嘴说话都办不到,呵,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大牙。」语落,她把成绩单撕成两半,讽刺道:「瞧,把你骂成狗你都不回嘴,我看你乾脆去死好了!」 因为太激动,她喘着气停下,狠戾的一抹唇角,轻轻的开口把没讲完的攻击说完:「不,我在说什么呢?我们一起吧。」 「一起去死,谁都别想再折腾谁,宋简非,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嘛。」 「……妈,不——」话又说不利索了,宋简非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吐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嘴,酸涩卡在喉头,馀下的话已被呜咽淹没:「……不要,这样,说。」 宋简非轻而易举地又被推进自卑的无底洞里,神情空洞的呆站着,宋母也不说话了,只盯着他看。 单方面压迫的对峙后,宋母松手,纸片散落一地。她像是突然失去所有锋芒,全身的狠劲都成了颓然。她兀自往自己的房间走,边走边自言自语:「算了,反正早就没救了,幸好他今天不在家……」 砰,房门闭上,宋简非在一阵头晕目眩后险些全身脱力,还是扶住了椅背才得以稳住身子。 他胡乱做了几个深呼吸,抹了眼眶后取过扫把清理一地混乱,然后拖着脚步背离再无人声的死寂。 背靠门板,宋简非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打开手机里的联络人清单,对着冷光阵阵的萤幕发呆。 不知道自己佇了多久,对铃声的疯狂响动也失去知觉,直到第二次的震动才把他从杳无人烟的恍然中生生扯出来。 「喂?是宋同学吗?我是任招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