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立即点头:“放心,我有分寸。”想了想又道:“如今贵妃娘娘掌权,上头有姑母撑腰,驸马爷怕也不用害怕公主了。” 待屋里下人跟着周大夫出去,陈宴才是上前几步靠近床榻,规矩站在一旁,说着:“怎么了?” “帮我与庆王,是驸马的意思吧,在府上叨扰两日,我还没亲口道谢。” “不必。”陈宴随口应着。 “驸马倒戈,不怕长公主知道后怪罪?怎么看,成王继位才对陈家有利,驸马爷这个盘算好似不对。” 陈宴微微勾唇:“陈家百年,看似富贵荣华,内里却是脏污不堪,我无力改变,便让新帝劳神了。” 莫说是陈家,京中这些荣华了百年的大家,哪个内里不是脏污不堪,难得陈宴有心,总觉着他虽病弱,却是极有风骨的一人,陈家养出这样的公子,倒是奇了。 “只是这样?”苏靖荷继续问着。 陈宴却是抬头,看着窗外绿柳,轻浅说着:“害了我陈府的掌上明珠,怎能不付出代价。” 屋里安静了会儿,帷幔后才缓缓伸出一只莹白素手,陈宴上前,接过苏靖荷和递出的明黄布卷,待展开时却是大骇:“传位诏书!这东西王妃怎么会有?” 联想到今日王妃胎动,再有公主入宫,陈宴瞬间明白过来,怒极,一口气上不来,接连咳了几声,好一会儿才是缓过来,喘着气道:“她竟带着你入宫!” 觉察出陈宴口中的怒意,苏靖荷回着:“不怪公主,是我的主意,至少如今看了是对的。” “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与王爷交代,我可是允诺过,毫发无损地将王妃护好。” “不是没事么,曾有和尚替我批命,可不是短命之相。” 说完,又觉着不对,当年苏靖荷被批命活不过十四,京城大多都晓得,尤其是亲近的陈家,见陈宴并没有疑虑,便不再说话,欲将此事揭过。 陈宴最终只长缓了口气,唇角却有涌出血丝流下,遂立即用帕子捂着嘴巴,有些气弱说着:“王妃好生休养,再不能胡为,这一纸诏书我会想办法送给王爷。” “还有,公主怕是被贵妃娘娘为难了,驸马爷还是请长公主帮忙接了公主回来才好。” “恩,姑母不会对昭阳怎样,你且安心。”说完,转身,有些步履不稳,却是缓步离去。 - 自那日后,再没见过陈宴,苏靖荷也顾不得其他,如今于她而言便是养好自己身体,护好腹中孩儿。 六六总以为母亲是给自己做芙蓉糕而累病,当天下午瞧着母亲面容憔悴,很是自责了好些时候,时时守候在榻前,乖巧得很,又怕母亲无趣,母亲喝苦药时便在一旁背着千字文或三字经,倒很是流利。 不知庆王如何,苏家虽担忧,却也再不能做什么,诏书陈宴定会想办法送到庆王手里,至今没有动作,应该是另有打算。 直到公主府忙忙碌碌挂上白绸,她只出神坐在窗边看着府院里一篇缟素,六六趴伏在她膝头,好奇问着:“为什么到处挂上白纱?” 扶着六六头上愈来愈多的发丝,苏靖荷轻声说着:“你皇爷爷不在了。” 小家伙有些不大明白,问着:“皇爷爷去哪了?”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很远啊,什么时候回来?” 苏靖荷摇头,叹道:“不回来了,那儿有你祖母,你皇爷爷要陪着你祖母。”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