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拖出了她的大浴桶。 桶底还塞了两包木屑,假装当香料用用,尽量把轻度污染的地下水的咸卤味儿压下去。摸摸水温正好,整个人跳进去,热水便一瞬间包围了她的神经,让她终于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正在脑子放空的半睡半醒间,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而且很快便接近了三市。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张辽是刚得到的消息,郿邬群董已授首,其中甚至包括了董卓九十岁的老母池阳君,也被禁军拖出来,在郿邬前砍了头。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比起董卓一直以来热衷于给公卿世家“俱五刑”,这样利落的处死已经算是种宽宏。考虑到董卓进长安时曾在城门旁羞辱过皇甫嵩,令其长跪不起,这种不含折磨意味,干脆利落的夷族就更能显出皇甫嵩的宽仁。 除了镇守陕县的牛辅外,居于长安的董氏子几乎尽诛,唯有长在宫中的渭阳君董白昨日趁乱逃走了,据说城中正搜寻她的下落。 但在张辽看来,区区一个小姑娘,是生是死根本无足轻重,尽量顺利而平稳地接收董卓派驻在三辅各地的兵马才是重中之重。 郿邬被攻下之后,朝廷立刻发了文书,命他带兵护送朝廷的使节至徐荣处,勒令其投降。途径三市时还未至卯时,时间尚早,正方便他拐个弯,过来寻陆悬鱼说几句话。 后来无数次想起,张辽总觉得那天的突发奇想特别玄妙,正常人不会在卯时前去敲朋友家的门,但久在营中的军人作息和常人不太一样,应当是情有可原的吧? 因而他在陆悬鱼家门口前敲了敲门,又敲了敲门,等了很久,终于见到一个有点慌慌张张的身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这不仅是个刚起床的人,而且还刚刚沐浴过,连头发都是湿着披散在肩上,里面穿了中衣,外面披了件粗布短衫,叽里咕噜一边不知道抱怨什么一边过来给他开了门。 “将军寻小人何事啊?” 虽然嘴上说得还算客气,但那双眼睛里分明写满了“你要是不说出一个正常点儿的理由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的愤怒。 不过张辽已经摸清了陆悬鱼的脾气,知道哪些事会令他真正感到愤怒,哪些只会让他嘟嘟囔囔,却不会当真怀恨在心,因此这位少年将军清清嗓子,将他刚刚好奇之事问了出来。 “愚兄还怕贤弟尚未起身,扰了清梦,但贤弟为何此时沐浴?” “呵呵哒,”他说,“小人乐意啊。” 少年就那么站在门口盯着他,也不说请他进去,发梢滴滴答答,水珠落个不停,里衣似乎穿得也十分匆忙,连衣带都未系妥帖。因而站在那里同他说话时,除了平时捂得严严实实的脖颈露了出来外,甚至还向下露出了一点点白皙的皮肤,浑然不似每日风吹日晒,无精打采的那张脸。 这看起来有点落拓不羁,甚至好像从哪个女郎家翻窗逃出来的模样让张辽莫名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几日长安鱼龙混杂,将军欲与公卿重臣商议大计,我与诸将亦各自令命而去,”他说,“贤弟须多警醒些。” 那双眼睛睁大了一点,愣愣地盯着他,并不惊讶,也不感动,过了一小会儿才有所反应,“哦,多谢将军提醒。” ……他有点怀疑自己刚刚到底说没说话,说给谁听了。 “贤弟这几日有何筹谋?” “这几日不须去都亭侯府的话,”陆悬鱼想了一想,“准备给隔壁家的姐姐挖个地窖。” 张辽一瞬间有些质疑自己为什么途径三市时,想要转个弯进来寻他说这么几句话,提醒他事事小心。长安这几日人心不定,恐生盗匪是真的,其中鱼龙混杂,怕有奸人作祟也是真的。但陆悬鱼是个既不怕盗匪,又不爱出风头的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