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让她心存敬畏之心,再考虑到酒精作怪,不免就探头探脑地去看看他在写什么,“县丞大人这是写什么呢?” 他停笔想了想,“先要将奖赏事制订下来,而后则是抄家的章程。” ……抄家还有章程的! 他看她一眼,“自然是有的,田契、金银、布帛、粮米,刘平大大小小十数套宅邸,抄家时要防范兵士中饱私囊,自然要提前写清楚谁谁来督,谁来记,谁来动手。” “还挺专业的。”她小声说。 “况且也不能都录入府库,总还要留几匹布帛给刘平家眷度日。” “还有家眷的份儿,”她愣愣地问了一句,“不夷族吗?” 田豫的手一哆嗦,于是毛笔在竹板上就画了一道特别不体面的符。 “夷族是何等大事,令长如何能专行!”田豫一边擦他的板子,一边不满道,“你从哪听来的?这样的刑罚岂能随随便便——” “挺随便的。”她说,“我在雒阳长安时天天都能见到啊。” 一贯严肃的县丞终于表情裂开了,真快乐。她晃晃悠悠地又站起身,“好啦,说笑的,我去打更了。” “……你这样是打的什么更。”他说,“戌时已半,早就有人替你去了。” “哦,”她想想,“扣我工钱吗?” 田豫好像很不想回答她,但最后还是回答了她,“不扣。” 那成,她既不用跟刘关张一起睡,也不用打更了,她昨晚打了一架,“守夜术”的小戏法就失效了,今天又喝了酒,县府这里又十分安全,不必担心治安问题。于是两天一夜没合眼的困倦和酒精升腾的那股劲儿一起涌了上来,让她软软地坐在了席子上。 “那我在你这儿休息一下。” 她摸摸席子,席子有点凉,但酒精烧得正热,眼皮又沉,感觉正好。 其实陆悬鱼最后一句话田豫没怎么听清楚,这少年本来嗓子就哑,说话声又轻,喝了酒之后讲起话来叽里咕噜,听着特别痛苦,因此他只当这少年自己回去睡觉了,竟也没太留意。 毕竟有那一手惊世绝伦的剑术在,难道还有什么宵小敢对他不敬吗? 他埋头继续写了几笔之后,忽然察觉到案几前有鼾声传过来。 ……这少年就这么睡在他这儿了,抱着案几也能睡,睡得还挺香。 田豫的脑子里放空了一小会儿,他自小就是个端方严谨的性子,出仕的主君有些游侠习气,已是让他适应了好一阵子,简宪和的雍容风议他也得慢慢才能理会,但他真就没见过这种走到哪里就能扑通一下睡在哪里的。 ……剑客都是这个样子吗?说起来城门口那些尸体,据传是这少年一人所杀,他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天下竟有这样的剑术。 青年人好奇的天性占了上风,他执了灯盏,自案几后走出,弯下腰仔细地查看那个沉睡中的少年。 眉眼清淡,两颊略凹,眼下泛起了淡淡一圈青黑,显见着十分疲惫,这让田豫改变了主意。 他原本想将陆悬鱼拉起来,劝他回家去睡的,但见他这副模样,又不忍心了。 反正大家都是男子,年纪又轻,没什么妨碍之处,就在他那张勉强还能睡人的榻上休息一下也无妨。 陆悬鱼是听到身侧有动静才睁开眼的,她和正常人不一样,不管之前疲惫成什么样,只要睡满几个时辰,精力自然就充沛了。 然后她发现她躺在榻上,盖着被子,枕着枕头,旁边有个人从被子里坐起来了,在那里穿衣服。 ……她头皮一瞬间炸了!整个人也不受控地跳了起来!跳起来时还顺手将黑刃抓在了手里! ……还好黑刃就在她身旁! ……她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将旁边那人吓得差点从榻上跌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