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堡给他安排的新办公室明显没有她给他安排的好,毗邻杂役住的屋子不说,墙皮脱落不说,窗绢还漏了两个洞,屋子里的家具都是他自己背过去的。 她四处看看,他缩在角落里喘着粗气,怒视着他。 虽然打是打不过她的,但山羊胡硬是阴沉着一张脸不吭声,任由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哭着扑上来,给她下跪磕头。 她和堡主的矛盾已经解决完了,堡主同大家宣布这是一场误会,她是堡主十分看重的豪杰、剑客、将军、座上宾,总之她跑到后面仆役住的泥屋里找谁晦气,邬堡里的人都十分明智地假装看不见。 因此等了许久也等不到救兵的山羊胡崩溃了,“你究竟想怎样!” “我只是不理解,”她说,“你在这里,住的也没我那里好,禄米必定也没我给得多,而且他们也不像我这样尊重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山羊胡沉默不语。 似乎是听到话里有些活络的意思,他的妻子膝行着回到山羊胡身边,抱着他的腿哀求起来,“先生,将军如此看重先生,先生何不效法廉颇,若诚心悔过……” 山羊胡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那双赤红的眼睛转向了自己妻子,然后猛地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贱妇!尔欲使我失大节耶!”他骂道,“我宁死,也不为贱民下!” “……贱民?” 那瘦弱妇人被踹倒在地,起也起不来,两个孩子扑到她的身上大哭不止,看得她疑惑极了。 但山羊胡露出了一个傲然的笑容,“不错,你一个杀猪匠,也配做我的主君么?!你可知我是太原张氏子,祖上……” 后面的话她没听完,她伸手揪住了他,在他妻儿的惊呼与哭喊声中将他拖了出去。 外面的人点着火把在那里探头探脑,有几个之前跳槽过来的士兵一脸心惊胆战,缩在角落里悄悄伸脖子往这边看,她都浑然不在意,只随便指了两个人,“你们,过来。” 于是那两个可能是堡主身边亲信的人就小心翼翼蹭了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给这个人头发胡子都剃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了一把五铢钱出来,扔了过去,“就在院子里剃。” 山羊胡发出了嚎叫声,但周围人一拥而上,给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两个人手疾眼快地将他嘴巴堵上了,再发不出半点不敬之语。对这座邬堡来说,好声好气给这位将军送走才是最主要的事,乱世里想活下去都不容易,谁在乎一个破落士人的自尊呢? 但她骑在马上,慢慢地走在荒原上时,还是忍不住想起山羊胡那个眼神。 仇恨、鄙夷、讥讽。 碍于生计不得不收了她的钱,因此更加憎恨她。 三十多人,加上十几个游侠,凑一起正好五十人,她也佛了,暂时不募兵,先给这些人从基础开始扫盲。每天上午学习,下午操练,晚上学习。 关于扫盲这件事,几个游侠儿提出过反对意见,“我等又非世家子,读书何用?” “那你练武何用?” “自然是为了慨然快意,行走世间!” “看看这个世间,”她说,“你快意吗?” 游侠儿互相看看,然后一脸迷茫地看向她。 察觉到自己口才怎么也说服不了这群家伙之后,陆悬鱼决定用更简单粗暴些的办法。 “每天上午学识文断字,谁学得好,下午我另外拿出半个时辰来教剑术。”她说,“就只教那一个人。” 这一招暂时见效了,接下来这两天里,游侠儿不仅学得很努力,而且还能给那三十多个学历胎教的大头兵当一当辅导员,教他们简单的加减乘除,以及别的字学不会先不要紧,先得把“平原”“刘”“陆”这几个字学会了,将来知道跟着旗走,别走丢了…… 在陆家军建军第五天,也就是兵变的第三天上,那个邬堡赶着驴车送来了一份厚礼,除了三十石粮食,三十匹细布之外,还附带了不少木炭、干柴,猪羊各十头,以及两瓮酒,并且约定了下个月还是这些粮食布帛,还是这个时间送来。 之所以送这个数,是因为这差不多也就是三十个人一个月的粮食,细布可以用作发饷。猪羊和酒都是赔罪用的,木炭干柴是用来帮助他们过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