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 刘氏那双在夜色中显出了一点幽蓝光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新鲜光景一般看着她。 “若是,”她艰难地问道,“若是将军心悦于他,他也有心于将军,但那位郎君的母亲不许呢?” ……绕了这么大一圈,陆悬鱼总算明白这妹子的血腥爱情故事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了。 她当初只是个雒阳城中的杀猪人,无父无母,出身再卑贱不过,但督琅琊东海两郡时,徐州的士族纷纷将他们的幼子送来军中,想要博她的欢欣。 现下她督青州军事,不知哪个老妇会这般从中作梗呢? 刘氏见她沉默了一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又问道。 “将军纵督天下兵马,那位郎君的母亲若是不许,那仍是不许的,将军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若是这样愚孝之人,”她说,“我为什么还要心悦于他?” 别的地方不好说,青州刺史孔融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跟祢衡辩论时语出惊人,“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把伏唯圣朝以孝治天下这套玩意儿砸了个稀巴烂。 ……就这个理论,实在是应该去官府举发,治他一个不孝的罪名。 ……但在青州地界,估计没有哪个官员能治得了孔北海。 ……朝廷应该也不行。 ……除非袁谭再努努力。 黯淡的天幕尽头又现出了一抹深沉的殷红,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刘氏也站了起来。 “……你眼睛不好,我忘记了,我该先给你送回去,实在对不住。”她有点窘迫地说道。 但刘氏起身之后,突然又一次拜了下来。 马蹄踏着晨光,陆悬鱼一路跑回城外的军营时,发现刘勋的仆役竟然比她还快了一步,已经到了。 “卯时一到,小人就出城了,”太守家的仆役十分恭敬地俯倒在营帐前,“主君说,器物粗陋,不足以入将军之眼,只充作犒赏将士之用罢了……将军切勿听信小人之言,辜负君子之心啊。” “君子?小人?什么器物?”她一边嘟囔,一边掀开了帘子。 好一屋子的金银珠宝!闪瞎了她的狗眼! 金瓶子,银杯子,缀满珍珠的鞋子,绣满金银线的蜀锦,还有什么水晶玛瑙白玉盘,羊脂玳瑁金步摇,中间坐着一个头发乌黑,眼睛水润的美少年,一见她掀开帐帘,立刻急切地膝行向前几步,向她而来! ……她把帘子又摔下了。 她还在想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但是现在有了。 “刘子台若不来这一手也就罢了,这样殷勤,我反倒看他心虚,”她冲仆役冷笑一声,“你将这些装了车带回去,告诉你家使君,他若是诚心,便将他家五郎与儿妇送来营中,留作质子!” 仆役一脸为难,正准备再说几句软话时,忽有马蹄声至。 “将军!荆州刘表有信使至!” 来者是个浑身上下都卷了尘土,看不出面目与衣衫颜色的人,这样失礼极了,尤其看不出他的衣衫颜色,却还能从衣衫款式与头上的发冠判断出,这好歹是个士人时,失礼就超级加倍了。 但这个人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仪表是否得体,而是立刻开口。 “请问足下便是陆辞玉将军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