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玄色鶡(he 二声)纹大纛穿过了层层的箭塔与栅栏,穿过了士兵与拒马,也穿过了鲜血与尸骸,燃烧在张辽的眼睛里。 他意识到了战争的美妙,同时也意识到了它的危险。 他紧握马槊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奔腾的淮水早已不复昔日的宁静。 河北岸已经沦为了战场,北岸的曹营士兵在拼命地拆浮桥,南岸的徐州士兵在拼命地架舟桥,而已经通过舟桥来到北岸的徐州兵就有了一个一目了然的任务: 他们必须死守这座桥,死守他们的退路! 尽管营中仍有骑兵在四处冲杀,四处放火,但曹仁已经安排了一队弓手出营,背靠营寨,两面以藤牌兵为援护,最前排则是推来放倒的马车。 队率一声号令,箭雨向着河边倾泻而下! 那闪着寒光的铁箭头穿过藤甲,穿过衣衫,穿过皮肤,狠狠地扎进了士兵的身体里—— 他们容徐州人过河,已是犯了大错,岂能再容他们回去?! 河岸边顷刻间便被鲜血染红了。 陆悬鱼简单地清点了寿春一战所缴获的战利品,其中粮食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战马、武器与铠甲,再次是那些立刻能搬走的钱帛,至于金碧辉煌的寿春宫,只能先放在那里。 ……她还特别贴心地给刘兰芝留了一些钱帛,方便她安置那些可怜兮兮的小美人,然后才回到了淮水南岸的营中。 她的士兵不足八千人,其中八百骑兵被张辽带走了,两千东莱兵带着民夫在寿春城内忙忙碌碌,营中还有五千人,还要帮忙看顾关羽那边的营地,一下子显得有点冷清。 但徐庶和太史慈看起来一点都不冷清,一听到她的马蹄声,立刻从帐篷里跑出来了! “将军归来矣!” 她看了看太史慈的脸,又看了看徐庶的脸,忽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二将军和文远,”她问,“还没回来吗?” 但仿佛作为佐证一般,帐篷里又跑出了一个一脸焦急的关平。 不足十里之外便是战场,但喊杀声还没有传到她的帐篷里。 亲兵送来了水,她喝了几口就将杯子放下了,陶杯落在案几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战势很不好,但帐篷里还是很静。 她曾经随陈登出使鄄城时,曾经见过曹仁一面,因此现下可以仔细地回忆着印象里的曹仁是什么模样。 很奇异,曹仁在酒席上的表现完全是个蛮横而不修边幅的武将形象,与他此时在淮水北岸担任的作战任务大相径庭,以他为人处世的风格,她实在想不出他能够冷静而有筹谋地死守营寨。 尤其是现在这样,一步步地占住河边,却迟迟不曾派精兵出营,毁掉舟桥,仿佛给徐州人留了一条退路。 ……他在等什么呢? “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她回忆过之后,这样慢慢说道。 “堪为劲敌。”徐庶评价了一句。 “当初没在酒席上一剑戳死他,是我的不是。” ……这话有点没办法接,但太史慈立刻又一次请求了。 “文远与二将军皆陷敌营,不知生死!”他说道,“何不派我前去救援!” “陆将军!”关平忍不住了,“我几次三番领兵冲锋,都未能过河便被逼退!该当如何!” 她看了看这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