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脸鼓了起来。 “白阿姊虽这么说,”她说,“但你自己不也留下了吗?” “我?我是带兵打仗的!” “可是你若是有什么闪失,小陆将军不是更伤心吗?”羊四娘强调了一句,“你才是她的妹妹。” 陆白那张其实生得和陆悬鱼一点都不像的美丽脸庞上闪过一丝怔忪,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仍然在微笑,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袁谭的大军。 “我留下来,亦是为我自己。”她说道,“我需要这场战争。” 车子里还有熏香的气味,这令同心感到有些不适应。 她偶尔会看一眼帘子外面,每当阿草发现他的母亲作了这个小动作时,便吵着也要向外看一看。 吵得实在大声了,阿母便将他拖过来,照着屁股又是两巴掌! “你还要看!看什么!”她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出生时便见过这景象了!” “我怎么不记得!”阿草仍然大声地哭叫,“我第一次见!第一次见!” 羊四娘靠在车壁上,看了一眼自家弟弟。 靠在另一边角落里的小郎很是安静,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手上的竹简。 “小先生……”羊四娘想了一会儿,犹豫地开了口,“其实在孔使君那里,一定是安全的。” 小郎抬起头来,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又将头低下去了。 他的声音很闷,“我知道。” 那位小先生既未曾安安稳稳地留在家里,也不准备同他们一起回返徐州,他跟随他的老师,成为了田豫帐下的一名小吏,准备死守剧城。 他只有打人手板的那点本事,如何能进军营,如何还能跟着出门去打仗呢?小郎心里这样担心地想,想着想着就冷不丁开口了。 “阿姊,若是我说什么,就应验了什么,这算什么?” 羊四娘手里正在编一只小小的藤筐,听了这话手顿时就是一滑。 “你说的什么胡话?”她说。 小郎虽然年纪尚幼,却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奇怪极了。 但他到底是个孩子,便在角落里盯着那卷竹简,心里暗暗念了起来。 若是,若是,四方神明真听得到他的祈祷,那就…… 就让他们赢得这场战争吧。 阿草还在哭,哭声却减弱了很多,于是渐渐被车外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们已经进入了琅琊郡盖县的地界,按理说是已经安全了。 但百姓们还不能停下,因为这里已经挤满了青州人。 城里的每间客舍都已经挤满了人,老板刚开始还和气待人,见到生意越来越好,脾气也越来越蛮横,留下几间屋子价格水涨船高,看得比金子还重,一般的士人都住不起,更不用说平民百姓了,因此平民们不得不忍受着秋夜刺骨的北风,住在街头巷尾的帐篷里,但这也已经令人感到艳羡。 但这也令人感到艳羡,因为还有许多人连盖城也进不去。 盖城的令长从来没见过十几万百姓迁徙的景象,急急忙忙地便关了城门,不许他们进来,甚至诸葛玄的公文送进了城中,这位令长也还是硬着头皮又拖了几天,才满不情愿地开了城门,又放进一些百姓进来。 但更多的百姓已经认清了这里无处容身的现状,只能继续向南走。 车轮碾压过土路上已经枯黄的草,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然后被一旁正在唉声叹气的男人盖过去。 诸葛亮从记录了流民信息的一堆竹简上抬起头,看了看睡也睡不踏实,梦里都要叹几口气的叔父。 叔父的嘴巴没张开。 但又是一声叹息。 于是诸葛亮明悟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