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守军说,下次需要换一个方向丢。 其实也不必那么在意,另一个守军这样回答,下次扔下去的,说不定就是我们,你不想占一个好位置吗? 比起那些被丢在最底层,浸泡在泥水里,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来说,很显然越叠在上面,就越体面些。 想象自己被丢在最上面……下了黄泉,那应该也能让亲人分辨出他的模样吧?这个提议竟然也令那个守军心动了。 但这样的窃窃私语忽然又被打断了。 主公! 他们连忙抓起了自己的武器,努力舒展开肮脏而破烂的衣服,想要让自己在这一刻也显得体面一点,不过他们的主公看起来也已经十分不体面了,因此并没有嫌弃他们满脸的泥泞,以及满身的尿骚味儿。 他们的主公穿了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袍子,但在这两个守军的印象里,这袍子原本应该是墨蓝色的,上面绣了美丽的银线。 主公喜欢漂亮衣服嘛,谁不知道? 但这衣服也肮脏极了,泥泞、血腥、以及一些分辨不出的污渍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印记,反复干涸,又在污水中反复浸泡。 就像刘备这个人一样狼狈。 下邳城里的清水已经很少了,不够喝,更不够沐浴或是清洗衣服的。 因此当刘备向他们走来时,眼窝是凹陷下去的,胡须是乱糟糟的,看起来憔悴极了。 “今日怎么样?”主公一张嘴,开裂的嘴唇绽开了血丝,显得嘴唇更白了。 一点血色也没有。 “一切,一切都好!”小兵看了一眼那张嘴,赶紧应了一句。 主公低头打量他们俩,尽管知道这位主公性情并不暴躁,他们还是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惹怒了他。 或者什么地方也没惹怒他,只是他也很暴躁,很绝望,想要寻个人来骂一顿,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这不也很正常吗? 这座城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所有人都在崩溃边缘,难道刘备就能置身事外吗? “哈,”主公打量完了,忽然嘲笑了一声,“也不擦擦脸上的污渍,我都快认不出你们俩谁是谁了。” ……啊这。 小兵赶紧用一只还没完全破烂的袖子擦擦脸……好像还没擦干净。 主公恨铁不成钢地伸手过去,用自己的袖子又给他擦了擦。 “擦擦脸,精神点,”他一边擦,一边说,“等赶跑了曹操,把河道修一下,其实这地很肥,明年种起来挺好的。” ……有点用力,擦得脸有点疼。 ……疼也忍着。 ……没忍住。 ……于是就哭了。 “主,主公!”他自己捂着腮帮胡乱地一边擦,一边哭,“咱们还能守得住嘛?” 刘备瞥了他一眼。 “怎么守不住?你看前些时日,曹操攻城挺急的,后来攻不下来就开始围了,也算有章法,你再看现在。” 他指了指城外,“你看。” 城外远处仍然有兖州兵的营地,只是确实冷清了些。 “现在鼓声不振,阵仗不严,这是曹操不在军中了,”他说道,“他能去哪呢?” 小兵傻乎乎地看着他,“主公,去哪了?” “那肯定是我二弟和小陆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