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既死,大纛已失,他们已经没有了作战的意义。 十几里外就是他们的大本营,还有四万兵马在那里,他们只要逃回去! 只要逃回去! “将军死了!” “将军死了!” “快逃啊——!” 身边一片欢呼欣悦。 有人在打趣张邈,问他这一战该怎么赏,后者激动得语不成句,反反复复嘴里就只有“赏”和“谢”两个字。 “赏”自然是给他自己士兵的,“谢”则是给真正奠定胜局的并州骑兵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家底啊,够这么花的,这些大地主真就超级有钱呗! 陆悬鱼一面听着这些不太有营养的话语,一面继续站在土堤最前沿,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下面的战场。 这些也是冀州军,而且不是袁谭所率领的冀州军,而是袁本初自己的兵马,他们的战斗力是什么样的,她必须心里有个数才行。 因此这场战争从开始到最后,她都专心极了。 直到胜负已分,冀州兵开始撤退的此刻,她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张超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而来。 他看起来有点狼狈,头盔上有凹痕,脸上也有血,但迎着夕阳的样子,真的像极了一个将军。 这位小张公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站在土堤下面,仰头看她的神情很是自豪。 陆老师原本应该夸一夸学生的,她确实想到了好几句夸他的话。 但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战场的边缘,说出来的话还是变了个味儿…… “孟高公啊,还得努力啊,”她指着那个方向说,“看到没有,人家逃跑时都比咱们的兵腿脚利索啊。” 第356章 以前的张超听到这种话,大概是会很不高兴的。 他是阀阅世家出身,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两千石高官,而且还是大郡的郡守,一路顺风顺水,虽然因为急公好义、礼贤下士而得美名,但那毕竟是对“下”的态度。 但现在他听了小陆将军这样的话,一点也不生气,而是摘下头盔,一边抱着走上土堤,一边仰着头大声问她: “辞玉将军,今日这一战,我军是侥幸赢的吗?” 她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杀颜良不算侥幸,他这样的性格,袁绍不该令他独领一军,”她说道,“但你们因杀他而得到了一个突入濮阳的机会,这的确算是侥幸的。” 这个名字总被反复提及,但在这一刻,它有了很不一样的感觉。 “濮阳,濮阳,”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睛里涌起了一股光亮,“子源!援兵终至矣!” 她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 夕阳西下,他们需要打扫一下战场,修整一下兵马才能继续行军。 对于这支张家军来说,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上战场就获得了这样的大胜,实在是振奋人心,即使是原本最为恐惧战争的士兵,现下似乎也有了信心。 营中到处飘满了烤肉的香味,有人高声歌唱,有人欢声大笑。 ——自然也有士兵在偷偷哭泣,打仗就会死人,他们这些士兵里多有同宗、同族、甚至是一家的兄弟子侄齐上战场的,无论哪一个士兵战死,都会有一群为他哀悼的同袍与族亲。 但不要太过伤悲,他们彼此这样安慰道,主君说了,这些战死的士兵尸体会被运到仓亭津,装船运回青州那边再下葬呢!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恩典,因为这场之后,天气渐渐炎热,战争烈度也逐渐增加,不断死去的士兵就只能就地埋在东郡了。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对于张邈张超的士兵来说……他们本就是兖州人啊。 中军帐中没有这些伤春悲秋的事,除了美酒佳肴外,还有抬进来的两个沉甸甸的箱子。 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金灿灿的一片! 张邈很认真地说道,“今日能胜颜良,我兄弟皆感将军之恩哪!”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她吓得赶紧摆手,“这太多了!不至于!” 打了一场就给这些钱,继续打下去还了得! 想当年她在羊家杀猪时,每天算计着攒个几十上百钱的,做梦也想见一见从天而降的属于自己的一大笔钱。 现在就这么突然来到她的面前了,这就是雇佣兵的快乐吗?! “将军愿将兵法倾囊相授,非图财物,盖因将军乃是重情之人,”张邈郑重道,“此金亦非酬谢将军此行,而是我二人之束脩呀!” 张邈离席就是一个大礼,迅雷不及掩耳! 张超慢了半拍,于是兄弟二人的行动就不是那么整齐,但还是给她吓到了,赶紧起身扶他们起来。 “你们不是已经给了我束脩吗?”她一紧张,就想赶紧说点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