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满脸不解。 “咱们该撤兵了,”陆悬鱼说道,“派人报之孟高公,要他尽力将兵撤往城南,撤得漂亮点儿最好,但要是狼狈些也没事。” 张郃也骑在马上,注视着眼前的战局。 这位将军三十余岁,长了一张见之即忘的路人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很。 当战局开始此消彼长,敌军开始撤退时,有人策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趁此良机,正可一鼓作气,追击敌军!”新任监军孟岱用这样抑扬顿挫的声音嚷道,“今日破敌必矣!” 在一场战斗中,撤退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如何能保持阵容,不将撤退变成溃退,这是每一个将领都迫切希望得到答案,但从来也没有明确答案的难题。 现下这道难题该张邈张超兄弟做了,在孟岱看来,他们答得不怎么样。 那些士兵明显有些慌,有些士兵还能顾得上互相扶持,有些士兵几乎已经是不顾一切地逃窜了。 “他们撤得有些早。”张郃忽然说道。 孟岱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这位新任主帅似乎没有收到他的眼神,也没有听到他刚刚迫切的话语。 “传令下去,”张郃说道,“不许追击,收兵回营。” “不许追击!” “不许追击!” “收兵回营!” “收兵回营!” 张郃的声音变成了传令官的声音,又变成了无数偏将、校尉、司马、队率的声音,层层叠叠如波浪一般向着人潮的尽头而去。 他的确是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的战局,因此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身后孟岱阴沉的脸色。 第359章 尽管击退了张邈张超兄弟的兵马,但这算不上一场胜利。 右军大营的火烧了很久才被灭掉,一具具尸体被搬出来,他们大多不是被敌军杀死的,而是在仓惶逃跑中死去的。 有可能是被倒塌的栅栏砸死,被人群践踏而死,被火烧死,或者是躲在帐篷里,因浓烟窒息而死。 士兵与民夫忙碌着搬开烧毁的栅栏,湿漉漉的帐篷,忍着刺鼻的气味,在一个又一个水坑里艰难跋涉,记录着已经烧毁的各种辎重,再抢救出尚未被烧毁的那一部分,企图重新将这片营地清理出来。 剩下的右军士兵可能没办法住在这里了,他们得后撤数里,砍伐树木,重新建起一座营寨。 这座营寨可能没有那么多帐篷可以用了,所以他们当中的一些士兵还得忍受露宿的艰苦,蚊虫与毒蛇都可能来侵扰他们,但谁让他们打输了这一场呢? 而对于张郃来说,他要处理的杂务还有一项:战利品。 张邈先胜了一场,阵斩颜良,并且获得了不少马匹、铠甲、兵器等战利品,而后又在突袭冀州军大营时出师不利,没能达成他们的目标不说,又丢了一些战利品回来。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俘虏那些张家军士兵的时候,从他们身上就收缴到了刚穿在身上的,颜良本部兵马的兵甲,以及一些布匹和钱粮。 这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张郃下令将这一类“战利品”都重新发给士兵们,对这一仗所带来的损失稍作补充。 但孟岱有不同意见。 “儁乂如何这般自苦?”这位新上任的监军摸了摸胡子,“咱们河北何其富饶,袁公岂会吝于这一点辎重?军中消耗,报之邺城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