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俘虏,急切间又不能送去仓亭津,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营中有这么多粮食吗? 他极目眺望,那一支支的队伍也渐渐由远及近变得清晰,队伍中的每一张脸,每一个神情,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汉人百姓和鲜卑俘虏发型区别是很大的,但单从脸上看,其实长得都差不多; 从衣着上来看,汉人多穿葛布,鲜卑人则着皮衣,但其实差别不大,因为都是一样的破烂,一样的衣不蔽体,一样的消瘦; 从神情来看,相差就极大了,汉人百姓有叱骂的,有指指点点的,有忍不住上去拳打脚踢,又被兵士分开的,而鲜卑人则始终畏畏缩缩地低着头,将彼此身体凑得更近些,可怜之至。 在司马懿注视着这一幕时,箭楼上还有旁人也在注视着这一幕。 那个人头戴小冠,身着葛布箭袖直裾,脚穿布靴,看起来是个地道的汉人武将模样,连名字也是汉人一般,因此没什么人在意到他。 直至陆悬鱼又从中军帐走了出来,将信交给了信使,要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濮阳后,才注意到辕门处还立着一个司马懿。 “司马……”她迟疑地喊了一声,“司马仲达?” “将军。”司马懿转过头,微笑着望向她。 “先生这是在看什么?” “将军既收拢了这许多流民,恐怕军粮不甚丰足啊,”司马懿感慨道,“将军欲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呢?” 处置这些俘虏……她没想好。 但司马懿若无其事地又继续说了下去,“在下有一计,未知将军肯纳否?” “那些俘虏?”太史慈皱起眉头,“要那些胡人做俘虏有什么用?但凡给他们一条性命,逃回边陲,转过一年,他们必定又来。” “为何?”诸葛亮问道。 “北面寒冷,一遇天灾,那些胡人便养不活自己,只会南下劫掠,他们部族便是如此,族人也一味趋附首领,不作反抗。” 小先生皱起眉头,深思起来,“他们养不活自己,是因为农具不够好吗?” “他们会南下劫掠,无非是因为大汉天威还不够,”司马懿微笑道,“若我驻守边陲,非但俘虏中精壮男子该当杀尽,还要时时派轻骑去草原上,每年杀一批年轻男子,到时他们便再不能南下。” 第395章 ——当你能决定万余人的生死,你该怎么做?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环境的道德观里,如果你决定了他们的“死”,你毫无压力。 他们是一群肮脏、野蛮、残忍、狡猾的野兽,他们同你没有一样的语言,一样的文字,一样的习俗,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爱恨,他们的种群内是否发展繁衍出值得称道的文明。 他们同你所庇护的子民是有仇的。 你看到你的子民们因为自己得以又一次幸存下来而哭泣,因为身边的亲人已经再不能相聚而哭泣,因为家园被毁而哭泣,当他们走到军营前,见到那一面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那些镶了红边,意味着大汉军队的旗帜时,他们跪倒在泥土里,声嘶力竭、捶胸顿足地痛哭着。 与司马家某些精巧而微妙的表情不同,你知道百姓们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是真实的。 无比真实。 在高祖白登之围至今,大汉与周边的异族进行了一场又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战争,而在那些名垂史书的战役背后,是无数汉民被劫掠杀戮的血泪。 ——所以,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俘虏? 那个出身名门的年轻士人还在微笑着望向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