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帐中火光摇曳,身影也跟着摇动,隐隐便有骞曼高声训斥传出。 步度根仍在劝说这位年少的首领。 “首领若是担心后路被断,实是大可不必,乌桓人将至,东郡便是一块死地,咱们便是攻下范城,陆廉领军亲至,又当如何?不若避其锋芒,方为上策啊。” 骞曼的五官可怕地抽动起来,“我为何要避她锋芒?” “……首领?” “你忘了自己是檀石槐的子孙!我却不曾忘!”他高声道,“我岂胜不过一个妇人?!” 步度根脚步匆匆地走出去时,满脸怒色,忧心忡忡,周围的守卫目光都追随着他,谁也不曾注意到那个小头人又一次走进了大帐。 这个少年首领还未从愤怒中冷静下来,案几上的杯盏被推落在地,染湿了那片美丽的地毯。 ……那的确是一条很厚实,很美丽的毯子,而且足够大,大到若是用来搭一个毡房,至少能容纳七八个人不必睡在草地上。 但骞曼没有注意到藏貊转瞬即逝的目光,他仍然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句: “尔为何来!” 这个圆脸的小头人连忙摆出了一张谄媚的笑,“我刚刚在大帐外的草丛间,见到有东西在发光……” 骞曼愣住了,“发光?” “是,是,”他掏出那枚玉棋子,姿态恭谦地递了上去,“这样的宝物,必然是首领的……” 他小心地探看着骞曼的神色,“这……这若不是首领的,那刚刚在大帐外走动的……必是步度根兄弟?” 火光幽微,那枚温润无暇的玉棋子在骞曼手中闪闪发光。 他的眼睛里也升起了一股幽暗的火光。 第399章 “这的确是我的东西,”骞曼最终这样开口了,“辛苦你替我取回来。” 他在说这话时,神情有些不自然,阴沉沉的,但又极力装出全然无事的模样,藏貊立刻便明白了。 他小心地躬身退后,帐门口的奴隶替掀起了帘子。 那是两个年轻的鲜卑奴隶,身材强壮,古铜色的皮肤在月夜与火光中微微闪着一点光泽,上面的伤痕便显得十分清晰。 藏貊原本对此是视若无睹的,头人都会鞭打自己的奴隶,但一般都在他们做错事时。有些乖巧伶俐的奴隶不仅不会被打,甚至还会被头人视为心腹。 但骞曼有些不同,这还是个少年人,心性中还残留着小孩子特有的残忍,因此时不时便以鞭打奴隶为乐。 比如这两个守在帐门口的奴隶——藏貊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今日首领可责罚过你们?”他在出了帐后,小声地问了一句。 那两个奴隶惊讶地彼此看了一眼,齐齐将头低下。 藏貊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小盒油膏,递了过去。 奴隶吓得变颜变色,“贵人这是……?” “打仗前带的,还好没怎么用上,”藏貊笑呵呵地说道,“拿去用便是。” 他一脸的不在意,仿佛那盒油膏真是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在将要走出中军营时,这个圆脸胖子又悄悄回头去看。 那两个奴隶围在一起,似乎很激动地在说着什么,一个人拿着油膏,悄悄去后面奴隶住的帐篷去了,另一个目视着他离开,刚准备转过脸时,藏貊赶紧溜出了中军营。 门口只有一个奴隶心不在焉地守着,但骞曼竟然没注意到这件事。 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枚玉棋子攫取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