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出平原城,向南而来,但未过河,而只是在河边驻扎。” ……她看看帐篷里的其他人。 大家都很沉默,因为这个事很怪异。 袁谭一直以来的人设都是个简单粗暴,脑子里只有两件事“为了爸爸!”和“扬了弟弟!”的人,这一次袁绍倾巢而出,青州不是没有防备,从千乘到剧城,又一次备战起来不说,而且田豫也将守军直接挪到千乘城北扎营了。 我军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袁谭的态度却暧昧起来。 他的军队调动得很慢,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才开始出兵,这已经很奇怪了——要知道与袁绍那些需要四处打地鼠的兵马不同,袁谭那半个青州是没什么地鼠可打的,他没有后备之忧,他的兵马始终屯扎在平原城,他的粮草也在平原城,因此只要接到命令,他只要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征发民夫、集结粮草、大军开拔等一系列流程的。 ……考虑到他已经跑来过两次了,再来一次就要赶上流水线了,这个赶路速度更是飞快了,这大平原怎么走都不会迷路,青州百姓大概也已经看他很眼熟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个速度。 但她一直以来无暇顾及袁谭,始终将重点放在鲜卑人这里,因此这些事都是太史慈转述给她的: “他是不是在等船?”她怀疑地问了一句。 太史慈摇摇头。 “咱们缺船,他如何会缺了船?自平原北上至幽州的船舶,都随他调用,况且黄河下游水势见缓,他又有那许多民夫,缺船也该造出来了。” 她陷入了沉思,端着一杯茶在那里慢慢地喝。 “我看袁谭古怪至极,犹豫反复,大不似从前,”太史慈说,“他难道是伤势未愈,故而迟疑?” 袁谭的那条臂膀的确是大不如从前,拉不开弓,提不起戟,一到阴天下雨就止不住的疼,引得他连连咆哮,甚至总要责罚几个仆从才顺心。 但现下他心平气和地躺在榻上,一面看着婢女小心为他熬药,一面听郭图派过来的参军为他陈明利弊。 “现下北海空虚,大公子此时若取千乘,必如探囊取物一般,陆廉退路一断,军心必乱!这样大的功劳,大公子不取,岂不可惜呢?” 他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参军。 参军姓郭,是郭图的侄子,因此也有糯米捏成似的圆鼻子和宽阔又气派的脸,这五官虽然称不上俊美,但凑在一起让人觉得十分憨厚。 郭图就有这样一张脸,再加上他已经上了点年纪,温和地微笑时,眼角的纹理总会显出一段从容不迫的慈祥与真诚。袁谭看公则先生看得久了,对先生那张脸可以说刻骨铭心,对先生的言语也是全盘吃下,连尝也不尝,更不管自己消化不消化。 但先生的这个侄子就不太好。 他还年轻,因此有些沉不住气,见面前的大公子神色淡漠地只盯着婢女,声音就忍不住拔高了,语速也忍不住加快了。 于是袁谭再去看他时,惊异地发现那肖似的五官安在这年轻人脸上时,并不显得憨厚,而是显出了一种贪婪与算计。 这怎么可能呢? 参军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陈述出兵利弊,袁谭却只顾着盯他的五官看,仔细看过之后,终于很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那张脸根本不会让人觉得憨厚,是郭图长期以来刻意的控制自己的眼神、声音、语调、表情,将它变成了一张憨厚真诚的脸。 现在换了这个侄子,区别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大公子?” 他摆了摆手,“你不如你叔父啊。” 参军那张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