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洪背主,该杀。” “既如此,我等——” “但我未下令,便不许你们杀。” 火光尽处的营帐里,内着中衣,外披锦袍的许攸很舒服地靠在凭几上,慢慢地喝一碗小灶上端过来的甜汤。 士兵们虽然熬了好几宿,但他可不乐意熬夜。 ……他是临时被喊起来加班的,当他被喊起来后,立刻就吩咐厨子开始为他准备夜宵。 大半夜的,他是不乐意吃油腻的,他这人的确是个精细又挑剔的人,所以夜宵要来一碟甘脆泡瓜,一碟蒸火腿肉,再来一碗甜汤,一块加了坚果的蜜饼。 这个甜汤的味道还不错,但火腿肉有些咸腻了,许攸很不喜欢,心里就盘算着,上次吃到的那碟火腿是谁家酒宴,该怎么把厨子要过来呢? 那三千士兵,还有臧洪的命运都是在这顿不太完美的夜宵中决定的。 对面的箭渐渐少了,天色也渐渐亮了,他们又有了冲杀突围的力量。 原本敌军合围不久时,臧使君是有单骑突围的机会的,身边亲随们愿意用身体替他挡住箭矢,换他突围回城。 但这个建议被臧洪拒绝了。 他是不准备独生的——这三千儿郎若有一人陷于阵中,他断然是不能独活的! 于是冀州人见他已经被围得像个铁桶,也就不忙着杀他俘他,而是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士兵将他围起来。 臧洪很诧异他们在等些什么,但当他终于明白时,这个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惧怕的大汉崩溃了。 臧洪被围,城中守军是不能不救的。张超披了甲,点起兵,准备出城时,被兄长拦下了。 “我弟此去,”张邈紧张地问,“有几成胜算?!” 他充满希冀地望着弟弟,但弟弟仍然紧抿着嘴唇,沉默地看着他。 这个当兄长的突然暴怒起来! “张超!尔敢欺尔兄不成!” 他的弟弟摘了头盔,跪倒在地,用力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待这个身着铠甲,因此只能由两旁之人扶起来的弟弟重新站在张邈面前时,张邈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在火光摇动之时,有黯淡的天光落在了这座孤城里,那冷冽而肃然的颜色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既如此,”张邈的声音变得平静下来,“我出城去救子源。” 张超的嘴唇忽然哆嗦起来,“兄长不擅兵——” “不错,所以我也不要这支兵马,”张邈说道,“我只要十几个老仆足矣。” “尔兄非济世之才,又无领兵之能,当初不肯留在兖州就死,非我惜命,而是总觉民生沸腾,天下不可无我之故。 “今见刘使君仁厚,又得辞玉那样的名将辅佐,天下复安也不过是一代之事。 “既如此,今日能为天下义士,至此史书怕也要留尔兄一笔姓名,我又有何惧? “袁绍势大,此城又失三千兵卒,我弟当领兵退守范城,与仓亭津守军合作一处,不可意气用事! “我为其易,弟当为其难!勉之!勉之!” 当清晨的阳光笼罩在这片经历过太多死亡的战场时,已经吃饱喝足,打扮整齐的许攸志得意满地骑在马上,等待着濮阳城第二批,第三批守军出城来援救臧洪时,视线尽头出现了一行人。 一个中年文士,骑了一匹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