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运送补给。 ……但这甚至也不是最困扰她的事。 今天的陆悬鱼勘察完地形回来了,收获颇丰。 她带回了一些野菜,一些萝卜,一些水韭,还有一些野果,以及几只水鸟。 当她回到营中时,一些眼睛下面青黑一片的小吏迅速地来到了中军帐里。 纸笔已经为他们备好了,看到他们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准备干活后,陆悬鱼清了清嗓子。 “你们之前做的很好。” 小吏们一个接一个地赶紧将头低下,弯了弯腰,拱了拱手,表示下吏不敢当这样的夸奖。 “不过那些菘菜和莼菜都要再等十几天才能吃到,咱们还得继续想办法。” 有人悄悄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旁边的人赶紧拽了他一下。 幅度很小,但陆悬鱼还是注意到了。 “他们是兖州人,”她说,“但这也不是咱们看着他们饿死的理由。” 那个人似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下吏愚鲁,但圣贤也只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道理,将军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愣了一会儿。 “那些庶民与我们也有怨吗?” “曹操数番攻伐,他的钱粮兵卒,难道不都是那些庶民供给?”那个人尖锐地问道,“那些兖州军难道不是他们的父兄子侄?劫掠回来的财物难道不曾用在他们身上?” 她点点头。 “的确是他们供给的。” 帐中静了一下,小吏们面面相觑,那个很是气愤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但我心中有一个疑惑。”她说。 小吏脸上略有点不自然,“将军有何见教?” “那些供给曹操钱粮的庶民,”她问,“里吏去乡里征钱粮,征兵丁时,他们可以拒绝吗?” 兖州人在陆悬鱼的营寨外面开垦了一些被短暂废弃的农田。 现在种粮食已经来不及了,但可以种些莼菜、菘菜、萝卜之类的蔬菜。天气不是很冷,这些蔬菜长得很快,不足一个月就能采摘。 他们渐渐依附过来,其实不是因为乌桓人,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乌桓人。 兖州已经崩溃了。 这里到处都是盗匪,到处都是流民,卷到哪里,哪里的村庄就会被摧毁。 当然也有一些小地主能坚强地挺过这些关卡,但当大boss来临时,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先是程昱不择手段,竭泽而渔风格的征粮征兵,而后是遍地开花的冀州兵营。 那些冀州军对兖州人是没有什么客气好讲的——其实他们也很想客气,奈何他们的士兵也要吃饭,也要穿衣,也要随时来点犒赏鼓励一下自己,那有什么比兖州人的财产和妻女更能犒赏他们的呢? 于是除了少数能和许攸说得上话的阀阅世家之外,大量兖州人就开始外逃,能逃去徐·州就逃徐州,被水泽与营寨所阻隔,逃不过去的,那就来投奔陆悬鱼了。 小陆将军走进这座被乌桓人劫掠过的村庄时,一片片的草棚倚着那些虽然烧得漆黑,但却没烧酥,因此还能避一避风的断墙搭起来了,那些兖州人从低矮的草棚下钻出来,很是有些紧张,又十分恭敬地出来迎接她。 她示意黑眼圈的小吏上前,小吏拿出一叠纸张扬了扬,清清嗓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