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当贼寇两说,至少他们是不敢在陆廉可能出现的地方当贼,那要是有个可以凭力气干点活,换一顿饭吃的地方过冬,他们也愿意安安稳稳地留下来啊。 当他们这样一边走路,一边嘀嘀咕咕时,土路尽头渐渐起了烟尘。 那条路相对宽敞些,约有丈余宽,因此既适合他们这些行人走,也适合骑兵走。 一队骑兵就这样出现了。 像是梦一样的骑兵,所有人都穿甲,所有人都带了武器,所有人胯下的战马都膘肥体壮。 连旗帜都那样华美,因此骑兵脸上也自然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傲慢。 ……那是袁公的兵马!其中有识字的青州兵这样判断了出来!是一位姓鞠的将军所领兵马! 他们原本应该躲起来的,但见到是袁公的兵马,立刻欣喜地上前了! 这样体面的兵马,后面一定跟着辎重,曹公和袁公那样亲善,他们必定也能求来一点粮食—— “尔等是何人!” 有人夹了一下马腹,居高临下地喝问。 那些青州兵连忙凑上去回话,“我们都是曹公的兵卒!被派去攻打陆廉,此战不利,因此……” 骑兵中间簇拥着一个中年武将,抬眼皮看了一眼他们。 “留着这些挡路的家伙作甚?” “……将军?” “都杀了,”鞠义说,“省得他们去为陆廉通风报信。” 第464章 那些青州兵可能手上沾过很多血。 他们跟随曹操的脚步屠戮徐州时,十余城无复鸡犬,那副惨状映在他们眼里,最后却什么都没落下。 因为徐州人怎么能算是“人”呢? 当兵打仗的时间久了,他们都已经练出来这门本领,除了自己家乡的亲友故旧,除了有数的同袍,其余人是算不得人的。因此那些平民怎么死,死多少,在他们看来都和野鸡野狗没什么区别。 因此当鞠义的骑兵拎着马槊向他们而来时,他们虽然讶异、恐惧、绝望,但也没有什么人怒斥鞠义这种残杀友军的行为如何不仁不义。 他们在讶异之后接受了他们的命运,像秋风经过荒原上的野草那样,一片片地倒下。 鲜血浸湿了泥土,马蹄踩过的时候,带起了一串黑红色的马蹄印。 为首的武将看了一眼,皱皱眉。 有乖觉的士兵将尸体都扔到路两边去了。 大军继续向前行进,只耽误了片刻,甚至也算不上是耽误。 他们在之前和之后的路上都遇到了不少青州兵,他们也都是这样处置的,这些冀州骑兵无论是行军的效率还是杀人的效率都相当出色,因此在水泽中缓慢前行的青州兵根本无从得知这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的尸体是数日后被陆廉的斥候发现的,即使知道“杀光所有看到他们行军的路人”也是普通武将的惯用策略,但斥候们还是震惊了,震惊于这支兵马对友军也能肆无忌惮下杀手的残暴。 而那时鞠义的主力已经离陆廉的营寨很近了。 鞠义原本不是一个残暴的人,他只是性情骄纵狂妄了些,但当他心情不好,而又无法对这种坏心情的源头做些什么时,他的骄纵狂妄就化为了对他人的残暴。 而令他心情低落,郁郁不得志,以至于要用残暴来发泄一下的源头——其实是正在下邳悠闲度日的尚书令杨彪。 在陈琳写檄文给青徐上下一顿痛骂之后,杨彪借天子的手,用朝廷征辟的公文回击了那群吃饱饭不做人的谋士们,而鞠义被池鱼了——杨彪知道他是韩馥的旧部下,特意表他一个平北将军,意指朝廷认可的冀州统治者一直是韩馥,即使韩馥死了,这份荣誉也该由他的部下来继承,而非反贼袁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