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功曹说这里离小陆将军还有五十多里,真能赶到吗? ——蠢瓜,夜里怎么行军!咱们走了这一路,见了多少水泽了!一个不慎掉下去,再上来就要三天以后了! 他们说得有理有据,鞠义也是这么想的。 这附近水泽星罗密布,极容易走失,他原本是想埋一支伏兵的,但后来想想又算了。 百日行军都时常迷失方向,何况夜里?陆廉并非兖州人,对此间地形熟稔程度恐怕与他无异,怎么能夜里赶来? 鞠义这样想想,就更放心了。 他不曾用尽全力来攻破这支辎重车队,自然是起了“围点打援”的心,待明晨斥候侦查到陆廉军行踪时,两支兵马,他是一支也不会留下的。 他的确是个勇将,也曾经大破过公孙瓒,立下赫赫战功,因此有这样的自信也算不上十分狂妄,他甚至还十分谨慎地交代了部下,要他们夜里警醒,防范陈衷带兵杀出,绝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夜很静,他不曾卸甲,但也在席子上躺了下来,两只脚搭在凭几上,闭着眼睛,感受着秋风,也感受着甲片无声无息,渐渐凝出夜露的重量。 天气很冷,他虽然有一个帐篷,比士兵幸福许多,但那毕竟是个简陋的小帐篷,因此他也要忍受这种不适与寒冷。 鞠义就这样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忽然睁开眼了。 有什么东西来了。 他钻出帐篷,四面望过去。 两军的营地都有火把,虽然双方的火把都不多——毕竟桐油是宝贵的,不能一晚上消耗光——因此营地显得光线昏暗了些,但模糊的,忽明忽暗的轮廓还是有的。 自己这边,有士兵在拎着焦斗,拎着火把走过; 缁车那边也有这样的士兵,警惕地四处张望。 一切都很正常,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但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穿过起了夜雾的水泽,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从他所无法触及的黑暗中走出来了。 当他的汗毛竖起时,忽然有人敲起了焦斗! “有敌袭!” 鞠义惊恐地转过头去,终于看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向着这里而来! 他的心一瞬间提起,一瞬间又放下——不错!陆廉赶来了!她的确是个好样的!夜里也敢行军!可她怎么敢现在动手!现在敌我不辩,连她自己都无法看清这片战场,她要怎么传令! 可是就在下一刻,平地忽然起了一阵风! 由远及近,有重物落在地上,那沉甸甸的声音接二连三,这些老兵一听,立刻便听出来有士兵遇袭,连一声惨叫也没能发出就倒下了——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近,兵卒们也越来越密集,他们总能找到那个来袭的东西! “是熊罴吗!”他们紧张地嚷了起来! “是大虫吗!” 如何这样倒霉!陆廉的援军将至,这里偏偏又起了猛兽伤人! 但立刻又有猎户出身的士兵大喊大叫,“咱们这数千人,那般畜生如何敢来!那必是妖物!” 有树影晃动,有火光将至,连马蹄声和脚步声都听得清楚! 甚至已经起了鼓声! 陈衷那一面也立刻有士兵跑来跑去地大声嚷嚷,用力敲起金钲——这样的地方,又哪有妖物敢来?! “那不是妖物。”鞠义忽然清醒了。 他拎起自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