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守在外面便是,”他说,“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让他们任何一方的随从进帐。” 他们双方必然是不敢对淳于琼下手的——哪怕他们合谋,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千余人,这营中有上万兵马,中军营尤有千余精兵,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去。 淳于琼想到这里后,就彻底放心了。 现在他被曹操居高临下地盯着看,那些放心大胆的谋算顷刻间都不见了。 他只是觉得后悔和惧怕,自己怎么敢轻率地同这样一个人举杯共饮,却不曾在身边放上几十个——不不不!要上百!上百个甲士!——那样他才会觉得心安啊! 他没有喊出声,他已经完全地吓傻了。 他以为曹操和许攸要互揭短处,要大肆争吵,要求到他面前来,甚至哪怕是一时激愤,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杀过人之后的人也应该是惧怕而仓惶的! 到时他依旧可以居高临下地安坐!甚至可以将另一人绑去袁绍面前,理直气壮地邀功。 但曹操杀许攸杀得那样快!那样狠!那只手好像是铁铸成的一样! 淳于琼反应过来的时候,帐门口已经乱成了一片。 夏侯惇抡着案几,将许攸的随从一瞬间拍飞了好几个!可气的是那些中军营的亲兵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竟然还在帐外扶着刀柄,探头探脑地张望! 张望个什么!张望他们的主帅是如何惨死的吗! ……但这些都是淳于琼后来细想的事。 他那时只是被吓破了肝胆,因此头脑不清楚了而已。 曹操看着他哆哆嗦嗦捧着酒的模样,忽然轻轻一笑。 “让仲简见笑了,”他说,“我酒后无德。” 那盏酒一定是很难喝的,但淳于琼还是将它喝了下去,而且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滋味。 只是嘴里总是泛着血腥味儿,过了许久还是去不掉。 曹操看他喝了一盏酒,便叹了一口气,推心置腹地同他讲起了什么。 ——许攸是已经死了,可能血还没凉,说不定还有一口气在,但肯定是不能再活了。所以大家想想办法吧。 ——比如说,他惹了那么多的世家,他活在世上一天,总有人要担心一天,要是知道他曾来到仲简这里,又活着离开了,仲简岂不惹人记恨呀? ——咱们想一个说辞吧,不如说许攸听说家中变故,心怀怨恨,因此想投了刘备去。 “他既然要去投刘备,”淳于琼愣愣地问道,“为何来我这里?” 曹操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自鄄城以南,水泽交替,要道皆被那些世家子领兵把守,他如何得过?” “这……这倒是真的。” “况且刘备与他并无交情,”曹操笑道,“他自然要想方设法,谋一个大大的功劳。” 淳于琼恍然大悟。 当淳于琼走出中军帐时,他感觉身体的颤抖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 他甚至可以坦然地提着许攸的那颗头颅,面对那些目眦尽裂的部曲亲卫。 “许攸背主,想以重利说我降刘,今已授首!”他厉声道,“这般叛贼与许贼同罪!一个也不要纵了!” 那些等在帐外的冀州兵得到了他们想象中的答案,不错!将军的确是这么安排的! 他们满意地向着那些酒足饭饱的“叛贼”举起了长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