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跟随大军继续前进呢?”司马懿问道,“这些木柴总有烧尽之时,他们若是能搭建起木屋,安心守在家中过冬,岂不比吃这样的苦更好?” “说得好,仲达,”她说道,“那他们为什么不留下呢?” ……司马懿眨眨眼。 “我听过一个故事。”陆悬鱼说。 “将军请讲?” “说古时候有位皇帝,听说民间闹了饥荒,没有粮食吃,大臣们请他想办法赈灾,他很是不解。” “……何事不解?” “皇帝觉得,那般黔首若是吃不到粮米,何不吃肉糜呢?” ……司马懿又眨巴眨巴眼睛。 “此出何典?”他追问道,“是哪一位君主之事?” “我哪记得,”她转过头去,重新挥起了砍刀,“指不定是谁家傻儿子。” 山下那一片影影绰绰的身影还在捡柴。 冬天是很难熬的,什么都难,吃饭难,行路难,白天雪水打湿了衣服,夜里连火都没有就更难,哪有那么多干柴是平白从天而降的呢? 他们捡得很专注,而且也很有成果,连小孩子都背了一小捆,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喜悦的神采。 但那只是偶尔跟得紧,又频频抬头张望的一两个,更多的平民离司马懿很远,他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看到的是他们低着头的身影,而不是他们的神情。 他惊奇于自己看不到他们的喜怒哀乐,甚至在此刻之前,都没有想起他们的存在。 就像淳于琼,像那些遍布在兖州的营寨一样。 第511章 陆廉的骑兵是在三天前来到白马的,那时淳于琼派了一支三千人的前军,似乎是想要拦住这支先头部队,试一试对方轻重,当然结果也是毫无疑问的,这三千人逃回去了一部分,被俘虏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剥光了铠甲和衣服后丢在战场上,任由他们的鲜血血流干变冷,并被下一场雪严密地覆盖住。 这场胜利对张辽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营中还是为他举办了一场小小的庆功宴,骑兵们享受了一次烤肉。而在军营外,还有更多人分享了这场庆功宴。 那些血迹斑斑的衣服很不好洗,但打扫战场的民夫不在乎,当他们拎着这些衣服回家,要妻子将它们简单清洗一下时,甚至会在看到妻子去开凿的河边拎水时,悄悄升起一堆火。 “咱们现在有柴了,小陆将军那里还有很便宜的柴可以领呢,”面对妻子的勃然大怒时,丈夫这样辩解道,“将水烧热些,莫伤了手。” “你真是攒下好大家业,还要用热水洗衣服!”妻子骂道,“这上面全是血,热水怎么洗得掉?” “洗不掉又不打紧,”丈夫嘟嘟囔囔,“你裁了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就是。” 妻子又心疼得皱起眉头,“这样好的一件衣服,随便就毁了?” “不要紧,你不知道,小陆将军是天下无敌的,”丈夫凑过来,得意地说道,“只要她再打几个胜仗,我多剥几件衣服去,别说孩子们,给你也换一件新衣服!” 淳于琼盯着下首处狼狈而归的偏将。 那个人痛哭流涕,并且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但他没怎么听进去。 他只是出神地盯着那人肩甲上的凹痕发呆。 那是什么样的力气?他想,这些并州骑兵真是勇猛,简直猛得快要赶上曹孟德了。 偏将止住了哭声,话也翻来覆去地说了许多遍,虽然还趴在那里,却偷偷地抬头看他。 淳于琼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起身自帅案后走出,弯腰扶起了这位偏将。 “一战之败,算得了什么?”他笑道,“下一场立个大功,赢回来不就得了!” 偏将又一次哭了起来,一直哭到他温言又劝慰几句,并将他送出帐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