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整合完。”她说。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许攸当初将这些营寨分开安置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调度他们来此的统帅也许想到了,也许没想到,但这里总归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首领的。 现在陆悬鱼觉得,“车辙洼”里是没有这个强有力的统帅的,如果曹操在这里,他的反应可能会更迅速,至少他会想办法将溃兵赶上去。 趁着两边的口子还没有彻底合围,将溃兵赶上去,能冲散敌军,重新恢复阵容自然好,不能的话,至少那些士兵也能当炮灰,让敌军杀个一阵子,好令他重整兵马,设法冲出去,因此她觉得,曹操不在这里,也还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但这接着就有了下一个问题:曹操在哪里?他是真的不在白马,还是装作不在白马呢? 陆悬鱼想了一会儿,忽然转向自己身侧的亲兵。 “派几个骑士回一趟大营,为我传个信。” “将军有何吩咐?” “告诉子义将军,”她眉头紧锁,“若淳于琼大军前来攻营,请他坚守片刻。” 那些旗铠严整的士兵一步步上来了,顶着箭雨和长·矛,顶着骑兵的冲击,踩着柔软而温暖,甚至可能还没有完全咽气的躯壳上来了。 在他们心中,他们杀死的也许可以称一句友军,但一定算不上自己人。 因为这些部曲兵是既不认袁绍,也不认许攸沮授,更不认淳于琼的,他们世代都是主君的奴仆,他们的父祖、叔伯、兄弟,都只为自己的主君而战,他们彼此同气连枝,五千人里几乎挑不出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他们因此格外悍勇,格外齐心,杀死那些扰乱军心的别营士兵时并不手软,面对居高临下的青州军时也不在乎地势上的劣势。 为了主君的生死与荣耀,他们是可以不惜自己这条卑贱的性命的。 有寒鸦忽然飞起来了。 它们原本是很快乐的,毕竟冷食容易得,但新鲜的冷食不容易得,这样丰腴的冷食就更少些。它们因此大片大片的落在白马大营营前的土地上大快朵颐,一眼望过去黑漆漆的,让人以为冰雪已经消融,春风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只要再等一等,等那乌黑的泥土里发出新芽,这个漫长的寒冬就算彻底过去了。 但一阵隆隆的声音传来,辕门后的拒马被推开,吊桥被放下,寒鸦受了惊,忽然展开翅膀,哇呀呀地飞向天空,刚刚的幻象也烟消云散。 寒鸦脚下一具具的尸体展露出来,与殷红发黑的冰雪混在一起,牢牢地固定在土地中。 有着甲持戈的士兵自营中而出,于是无法避免地看到了这一幕。 那些尸体里很少有衣着整齐,面容完好的,他们大多赤·裸着身体,一具挨着一具,静静地躺在冰雪里。 冀州人无法在土地化冻前埋葬他们,虽然严寒杜绝了瘟疫的发生,但将他们仍在这里,不啻于是一种刺激——再加上那些青州人剥掉这些尸体最后一件衣服的贪婪! 有士兵咬着牙,流着眼泪,从自己曾经的同袍尸体上走过去。 战鼓如同沉雷一般响起。 刺骨的寒冬又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当陆悬鱼的信使跑回大营时,太史慈听过之后,只是轻轻地笑了。 “辞玉如何这般小觑了我?” 几名偏将想说出口的话也被噎下去了。 对面的军容比之前几日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那时冀州军军容虽盛,士兵却透着一股怯意,今日的冀州军却带着同仇敌忾的心,以及不死不休的气势。 斥候见了都要心惊,现下主帅不在营中,又分走了一万兵力,冀州军趁此时而来,他们怎么能不担心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