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需要去当面问陆廉一句“你走不走”呢? 况且只要是个明白人就知道,陆廉肯定要走,区别只在她是北上还是南下啊。 曹操是很希望她北上的,他甚至考虑过许多种方法来诱使她北上。 只要她起了攻邺的心思,这位昔日的老对手就有信心将她剩余的兵马永远留在冀州,并且更有信心自己也在这场对陆廉的围剿中获益,甚至重振旗鼓; 但他也必须考虑到其他可能,比如陆廉突然攻打濮阳,断袁绍后路,令冀州军无以为继,只好分兵回援,郭嘉也为此写好了信,就准备陆廉一动手,立刻去信濮阳; 当然,最麻烦的一种是陆廉放弃了冀州,在解决掉淳于琼的西路军之后,挥兵南下,与刘备合围袁绍。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外面忽然有斥候跑了回来。 “主公!陆廉有前军三千,已离白马城,向南而行!” 这位小个子统帅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声音。 但他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将诸位将军请来,告诉他们,我军也将南下,”他像是自嘲般嚷道,“她过河,我也过河!” 黎阳城内外的士兵开始慌忙打包行李时,后宅里的妇人才刚刚得了消息,还是夫君亲自过来告诉的。 这些妇人性情有活泼的,也有文静的,但统一的特点是都很乖巧顺从,大概不顺从的也没办法在曹操的后宅里留下来,比如很有脾气的丁夫人就因为长子曹昂的事与曹操和离了,现在这位主持中馈的卞夫人性情就柔和得多。 虽然很柔和,但这位夫人听到夫君这样吩咐后,立刻慌张了一下。 “夫君欲何往?”她惊道,“五郎的冬衣我还没来得及派人送去啊。” 曹操愣了一会儿,“五郎为陆廉所掳,你要怎么送?” “自然是送去陆廉军中啊,”这位夫人随手将一旁婢女正准备打包的一条罩袍拎了过来,给夫君展示了一下,“还有这件,这件送她,也谢她待咱们五郎客气些。” 她的夫君歪着脑袋,叉着腰,站在那里上下打量那件红底白花的华丽罩袍,脸色变来变去,似乎是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硬把话噎回去了。 “且不忙,”他用嗓子眼儿里冒出的怪声道,“咱们肯定能寻到机会谢她的。” 第535章 天阴沉着,还没下雪,但风已经很硬,刮在脸上,手上,一会儿的功夫就刀子似的刮出许多细小的裂口。 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下行军,不管旗帜上绣了什么纹,写了什么字,染了什么颜色,都没办法让人提起气来。 司马懿看看四周那些成片的山的阴影,像是一个个从幽冥中晃晃荡荡回来的邪灵,它们不远不近地跟着这支队伍,用阴沉沉的眼睛盯着它,用冻成冰的窃窃私语议论它,一个不注意时,有猩红而细长的手悄悄就离近了。 那“手”是另一支队伍。 它离这支军队不远不近,而且极有耐心。 陆廉走得慢,甚至停下来,它也走得慢,然后渐渐停住脚步。 陆廉下令走快些,它一点也不被诱惑,还是不紧不慢地走。 这样一来,陆廉就能甩开它了。 但流民是甩不开的。 他们会惊慌地哭泣,会抛下家当,丢下粮米衣服,甚至还在路边扔下了几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拼命地追上小陆将军的队伍。 当他们追上时,有些人的鞋子甚至都在雪地里跑散了,就赤着两只脚,也赤着两只眼,绝望地看着那些曾经买过他们的小吃,用过他们的干柴和热水的人。 那些人跟着陆廉,也生出了柔软的心肠,见到这些流民的狼狈模样,也会红着眼圈,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于是陆廉再一次停下,并调转队伍,准备斩断那只“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