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袁公,风姿这样出众啊。 ——袁公自己便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要不怎么会那样疼爱三公子呢?只有三公子肖似他啊。 上首处的主公似乎没听到这些赞叹的声音,而是轻轻地咳嗽一声,表示今日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先罚过。 辛评立刻从席间出来了,毕恭毕敬地躬身听罚。 辛仲治有什么“过”呢? ……那当然是他那日在土台上对主公无礼,延误战机,当罚! “若非尔阻拦,”袁绍声如雷霆,“我必斩张辽!岂有此败?!” 一旁立刻有人发声,“主公,辛评延误战机,致使前军失利,论罪当斩!” 那人看起来气愤已极,目眦尽裂,甚至还狠狠地用手锤在席子上,连自己的酒盏都被这阵震动震得跳了跳。 辛评立刻跪倒,将帽冠摘下。 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又有人开口了。 “不过,辛仲治毕竟是忠心一片,情急之下,方有此昏乱不智之举,主公宽仁,可否网开一二?” 席间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劝主公杀辛评,有人劝主公留辛评。 他们当中有人以头抢地为辛评作保,就有人以头抢地让主公杀辛评。 但其实,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那一天的真相。 荀谌冷漠地拿起酒器,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甚至没有抬眼去看主公的神情。 “此事,我已有决断。” 袁绍将手中的酒盏放下,下巴微微扬起,刚开口说了一句话,下面立刻就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在偷偷看他,包括那些以头抢地的。 “仲治虽忠心为我,却触犯军规,只是现有朝廷蒙难,大逆未除,”主公严肃地说道,“且先寄下,待得胜之时,再作处置。” 那些之前叫嚷的,不管是欲其生还是欲其死的,都从地上爬起来,回到了席中。 只有辛评眼圈红了,哽咽着向主公行了礼,又被主公示意左右扶起,温言安慰了几句。 牵招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嘀咕。 非常流畅,也符合他之前听说的……主公帐中的风格。 但还是有些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说不清楚,就只是觉得不对劲。 好像这些人不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知道这件事的结果。 但这就奇怪了,辛评杀还是不杀完全是主公一个人说了算的,怎么会有人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呢? ……若是早就知道主公不想杀辛评,何必还来这么一出? 他皱眉打量起那些人,目光并不躲闪。 那些人回到座位上,有的相互交谈,有的正襟危坐,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牵招还是觉得很奇怪,他总觉得他们在悄悄地打量他。 ……是他想多了吧。 “既罚了过,自然还要赏功。”主公的声音忽然在上首处响起。 就在牵招觉得他想多了的那一瞬间,明明主公没有提起他的名字,一双双眼睛忽然都望向了他。 “子经攻城有功,”随着目光转过来,他的名字也被主公喊了出来,“当赏!” 牵招愣了。 在回营之后,牵招是做好了受罚的准备的。 他是在撤军的路上收到传令官的命令的,这严格来说违背了军法。 与后世许多传奇演绎作品不同,名将们对自己军队的统治力是越大越好的,最好将士们全是提线木偶,进退听令,如臂使指。 你想退,你应该派人赶紧回去问一句情况是不是有变,而不是自己判断,一听敌军有援,立刻风紧扯呼,撒丫子从那么远的柘城一路狂奔回冀州军大营。 但在估算了自己所率攻城兵马的伤亡情况,又与前军伤亡做了一个粗略比较后,牵招对这件事还是看得很乐观的。 ……他这可是攻城部队,伤亡尚不及前军,够顶罪了吧! 他已经想好了辩解词,他所领的是分兵,脱离主战场,并且极其容易被包围。既见陆廉分兵来援柘城,他就知道中军相峙后,主公一定是退兵了,陆廉才有余力赶来支援柘城。 他甚至已经写好了一份情况说明文书,专等着军法官掀帐篷进来,一板脸给他带走。 众目睽睽,这位性情刚直的军官自席间而出,从怀中掏出了那份替自己说明情况,请求宽恕的文书递了上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