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敏锐地接收到这个眼神,转头冲她笑了笑。 今天的张辽也同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弱者在面对强者时,大部分情况下是没什么机会的。 只要对面不降智,天时地利人和方面自己也没占什么决定性的优势,那就是只能蛰伏。 但也不意味着完全没机会。 比如说从冀州军选了今天出来打仗,再比如说前军完全不做任何掩饰,摆出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架势,种种迹象都很蹊跷。 时间门是完全站在袁绍一方的,他可以等,等半个月,一个月,等到新兵补充进来,以绝对的优势兵力耗死她,再从容南下。 他完全可以一路追她追到长江边上,期间门无论是刘表刘勋,亦或者镇守江陵的张郃高览,都没有能力阻挡大军的脚步。 所以他为什么要急匆匆出来决战? ——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转瞬即逝,因此她必须沉住气,必须看得分明,必须一鼓作气,抓住这个机会! 袁绍的中军一片平静,前军步步逼近。 混战还在继续,机会尚未出现,她还得等一等。 她的士兵在不断倒下,前排倒了,后排立刻顶上,伍长倒了,队率必须拿起钩镶。 他们都在等待。 她用耐心去等。 她的士兵用命去等。 每一分,每一秒。 袁绍也在等。 他的眼睛有些花了,目光只能追随着旗帜,模糊而混乱地判断方向。 但他仍然正襟危坐在他的位置上。 他穿着他的铠甲,不是临出征前工匠们新做好的,精雕细琢十分华美的那件,而是陪伴他很久,稍稍有些磨损的一件。 铠甲不能给他力量,但在其他人眼中会有不同的含义。 士兵们觉得那个统领他们统一河北的统帅又回来了; 世家则觉得他们的主公身体恢复得不错,又有了亲临战阵的可能。 他们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袁绍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几次都要摔下胡床。 他到底还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支撑住了。 “此何时耶?”他的声音依旧稳重浑厚,只带了一点旁人不易听出的颤音。 亲随立刻回答了他:“主公,辰时过半。” 他皱了皱眉,“前军尚无回报?” 有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后,很是恭敬的语气响起。 “陆贼步步后退,败相已露,牵招将军必不至令主公久待。” “后退多少?” 周围好像有人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主公可是有所不满?” 他哪里是有什么不满! 他的眼睛那样花,已经看不清远处纷乱的战场!他只想要一个回答罢了! 袁绍的拳头默默攥紧时,荀谌忽然出声了。 “已有二百步。” 二百步远,陆廉已经后撤至营下! 不错,她的兵马经过多日的车轮战,也该枯竭了! 她还拿什么与他相抗衡! 主公的声音里一下子带上了如释重负: “传令,中军向前!”他高声道,“马铠兵待战!” 陆廉的前线在逐渐崩溃,这一点是没错的。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杀死,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逃亡。 临时被提拔起来的军官无论是威信还是经验都不足以拯救这支兵马,它迅速几个点的崩溃变成整条阵线的崩溃。 周围又有人惊慌失措地嚷了起来,纷杂吵闹。 ——他们要不要去投奔袁公啊! ——战场就这么大,绕开几十里路,跑过去就行! ——行是行,哪来的脸,哪来的钱! 他们的声音传不进陆悬鱼的耳朵里。 她依旧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注视着自己最后的军队像退潮时的海浪一样倾覆破碎。 【那是怎么回事?】 【前军和左右翼怎么脱离开了?】 【袁绍的中军,为什么此时才下场,又走得那么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