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称吴侯!”程普冷笑道,“昨日不是你家儿郎去陆府阿谀谄媚?今日敢惺惺作态!” 花白胡子怒吼一声扑了上去,“匹夫安敢无礼!” 场面忽然变得非常混乱。 有人扑上去打,有人用头去撞,有人抡拳头,有人按着剑气得直哆嗦,有人“哇呀呀呀呀呀呀”大吵大嚷。 有人悄悄地从身后接近了她。 ……是好女婿,还冷着一张脸。 “吴侯有请。”他说。 孙权坐在隔壁一间偏室里,收拾得非常清雅简单,坐具前摆了清茶与几碟鲜果,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将隔壁的争执和怒骂盖了过去。 她行走在走廊里时曾竖起耳朵听一听,现在就觉得在她和诸葛亮悄悄离开后,正厅里的吵嚷声本来就很快消弭了。 【你竟然又动了一下脑子。】黑刃冷不丁地出声。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和他们打交道次数挺多的。】 【有什么心得吗?】在黑刃并不算熟知的领域,它的措辞又变得谨慎了。 她思考了一下。 【这也是谈判的一部分。】 孙权冲他们微笑了一下,“乐陵侯,孔明先生。” 姿态很矜持,当然人家也有理由矜持,按实力说人家是诸侯,按朝廷的爵位来说人家起点就是县侯,自然可以矜持。 但矜持的同时,孙权也彬彬有礼地为刚刚的闹剧赔礼道歉。 “偏远菰芦之地,武夫未蒙朝廷教化,令使者受惊,孤必当严惩不贷。” 她上下打量一下他。 看着不到二十岁的青少年,身上却没有那种青少年应有的感觉。 ……怎么说呢,她不知道历史上的诸葛亮年轻时啥样,或者说大家似乎都觉得诸葛亮生下来不仅应该头戴瑞士卷,手拿鹅毛扇,而且必定慈眉善目,一尺多长的胡须。但她是很熟悉这个在叔父身边长大的青少年,十几岁时他读书是很努力读书了,但蹦跶也是没少蹦跶的,在学宫里发表点惊世骇俗的言论,在人家的新书上勾勾抹抹涂涂画画,又或者觉得哪位大儒讲得没意思就溜了溜了,被捉回来还能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读书从来不细读,看看大概意思就行。 ……扯远了,总之就是,哪怕后世人心目中的小老头儿,十几岁时也是个正常青少年的模样。 孙权不是。 他头发乌黑,身材挺拔,皮肤光滑无暇,五官稚气未脱,但他的眼睛里藏着冰冷而苍老的东西。 他甚至一点也不像他的兄长,虽然他们长了肖似的五官,但他身上没有一点“好笑语”的特质,有的只是在权衡利弊的悬崖上走钢丝的谨慎和审视。 “今日之事,皆因孤御下不严所致,”他轻声说道,“孤当向乐陵侯告罪才是。” 她看看他。 “吴侯不必如此,”她说,“我亦是武人出身,他们忠君之心,勇武之志,我很佩服,一两句气话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诸葛亮突然接话,“但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吴侯不可为其裹挟。” 孙权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吃惊的神情,目光在他们俩之间徘徊。 在他的想象中,他们的形象是完全反过来的。 在他没有见过陆廉前,已经听说了无数关于她的传闻。 她律己甚严,清素节约,宽仁爱民这些,他已经听得厌烦了,江东有降卒曾受她恩惠,解甲归田,他如何不知她的品行? 但人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