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秦家,秦霄周只怕两个人,他父亲,还有时瑾。秦家那么多孩子,时瑾是唯一一个第一次拿枪的时候,手都不抖一下的。 他不依附于秦家,曾经却最得父亲喜欢。 父亲曾说,时瑾是最像他的一个,捅一刀流出来的血都是冷的。 时瑾按压了几下,看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字,又用手电筒看了秦霄周的瞳孔,语气便像对着陌生人,一点波动都没有,平铺直叙:“肺部积液很多,有发炎症状,心律不整,发热很严重。”转身对值班护士道,“先做抗感染治疗,五个小时后还没有退烧就安排穿刺抽液。” 值班护士赶紧点头。 时瑾低头,在病例单上写了记录,合上钢笔,放在胸口的口袋里,转身之际看了秦霄周一眼:“这里是医院,不要再喧哗。” 他立马点头,结结巴巴:“我、我知道了。” 他怕时瑾,即便现在的时瑾与以前截然不同。 他嘴里第二第三两颗磨牙都是栽的假牙,那两颗牙在十二岁那年被时瑾硬生生打掉了,具体理由都不记得,反正是很小的事。 秦家十几个孩子,没几个不怕时瑾的。 秦霄周到现在都忘不掉,他这个弟弟满嘴是人血的样子。 时瑾出了病房,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喂。” 是徐青舶,调笑:“还在医院?” 时瑾不亲不疏,亦不温不火:“嗯,刚下手术。” “我弟生日,要不要过来热闹热闹?”徐青舶问,语气很耐人寻味。 时瑾直接拒绝了:“不了,我没兴趣。” 他素来独来独往,与医院的一干医生护士都没有私下往来,就是徐青舶这个同窗也不例外。 徐青舶就料到是如此,从容淡定地说了后半句:“姜九笙也在。” 时瑾不假思索:“麻烦把地址发给我。” 呵,就知道是这样。 徐青舶邀功:“我够意思吧。” “嗯。”时瑾边脱下白大褂,边回电话,“我给你转账。” “……” 谁要你几个臭钱了! 十秒钟后,一条到账信息弹出手机界面,徐青舶点开看了一眼,数了一下零,改口了:“客气客气。” 时瑾拿了车钥匙,出了诊室。 徐家。 生日会已过半,切了蛋糕跳了舞,之后便是华夏的酒桌文化,阿谀奉承来,尬聊攀谈去,偏偏乐此不彼,毕竟,政界也好,商界也罢,就即便是娱乐圈,也都是很需要人脉积累的。 徐家三代同堂都住在一栋别墅里,别墅前是露天园地,别墅后是花丛盆栽。 秦萧轶三请四催才把谢荡叫出来。 谢荡脾气不好,耐心更不好,没什么好态度:“什么事?说吧。” 秦萧轶穿了一身红色晚礼服,端庄大气,化了很精致的妆,不似对他人的清高傲气,看向谢荡时,眼里温柔写意,她说:“我接了个角色,剧中是个小提琴家,能不能帮我补补课?” 谢荡脱口而出:“没空。” 她眼底难掩失落,软着语气又说:“不需要很久,半天就可以。” 谢荡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任性娇纵惯了,不爽了就摆臭脸,恶声恶气:“有空,可是不愿意,行了吧。” 他这日天日地的性子,一向憎恶分明,从来不跟人弯弯绕绕,就是这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下人面子。 纵使秦萧轶对他再纵容,也不免脸色难看:“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目光盯着谢荡,她一字一字地问,“是我哪里不顺你的眼了?” 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两分强势与傲然,秦家人的女人,自然是气场十足。 谢荡幽幽瞟她一眼,不冷不热地摆着一张俊脸:“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待见你。”他看了看自个儿的手,嗯,有点干燥,得好好保养一下宝贝手,心不在焉地接了下句,“我跟你不熟。” 秦萧轶脸色微微发白。 谢荡根本不等她说话,扭头就走了,得赶紧找助手来,他要抹进口的护手霜,不能干到宝贝手! 一晃眼,谢荡就走远了。 留秦萧轶怔怔愣在原地。 不大会儿,秦萧潇从花房左侧走出来,停在秦萧轶身边,随后怨怼了句:“这个谢荡,太不识好歹了。” 秦萧轶冷冷抬了抬眼。 秦萧潇心头一怵:“我、我说错了吗?” “我都舍不得说他,轮得到你说他的不是?”秦萧轶目光清冷、逼人。 秦萧潇低头,讷讷地说:“对不起姐,是我一时嘴快。” 她们一个是秦家七女,一个是秦家八女,都是秦氏女,地位却天差地别。秦萧轶是正牌二夫人云蓉所生,是秦家最得宠的掌上明珠,而她呢,却是她父亲与云蓉的妹妹婚外情生下的,比秦家那些情妇生的子女还要卑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