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口,声音沙哑道:“来人。” 外头进来两个宫人,“参见陛下。” “从今日起,褫夺宁氏贵妃封号,降为庶人,暂时关押进捻金殿中。”皇帝道。 宁氏哭着叫道:“陛下!” 那捻金殿名字虽好听,却与冷宫无异。宫里没有专门称做冷宫的地方,这样的宫殿常年没有人住,偏僻幽冷,便充作冷宫使用。历代犯了错、失了宠的妃子,无一例外都去了那里。 崇贞皇帝不为所动,宁氏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却被他无情地掸了开去。宁氏垂死挣扎,“妾身一心一意为了陛下,陛下当初说过,无论妾身犯了什么错,您都会饶恕妾身的……” 崇贞皇帝皱了皱眉,大抵自己都忘了曾经说过这句话,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朕可以饶恕你,也可以废了你。连朕的女儿都敢毒害,你以为朕会放过你么?” 宫人左右架住宁氏的肩膀,将宁氏往殿外带去。 或许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会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宁贵妃便贬为庶人。 崇贞皇帝看了看青翡,眼神阴翳,发落道:“将此人带去宗人府,活剐了!” 青翡一抖,面色惨白。 所有人都走后,殿内空空荡荡,只剩下皇帝一人,殿内伺候的宫婢在外跪了一溜儿,生怕皇帝一个不顺心,将他们所有人都牵连进去。好在皇帝还存着理智,在殿里站了一会儿,缓慢地走了出来。 储公公迎上去问:“陛下,您去哪儿?” 崇贞皇帝脚步一顿,许久才道:“去昭阳殿。” 昭阳殿内早早地熄了灯,远远看去,只有廊下的八角宫灯还亮着。守门的两个宫婢摇摇欲睡,见皇帝过来,瞌睡一下子全醒了,剔剔然道:“参见陛下……” 崇贞皇帝摆了摆手,看向殿内,“皇后呢?” 宫婢垂着头,“回禀陛下,娘娘已经歇下了。” 另一个颇有点眼力劲儿,连忙道:“奴婢这就进去叫醒娘娘。” 崇贞皇帝叫住她,半响才缓缓道:“不必,朕进去站一会儿就走。”说罢往里走去。 两位宫婢面面相觑,既然陛下深夜来找皇后娘娘,为何不在这里睡下? 崇贞皇帝站在床边,拨开层层叠叠的销金幔帐,看见里面熟睡的陈皇后。殿内光线昏昧,只有窗户里洒进来的月光落了一地,竟是一盏灯也没有。他记得她以前睡觉喜欢留着灯,因为上半辈子的杀戮太重,没有灯便会觉得不安全。 什么时候她已经不需要点灯了?他究竟错过了她多少东西? 皇帝坐在床榻边沿,伸出手指碰了碰陈皇后的脸颊,声音在夜色里低沉暗哑:“晚晚,我来迟了。” 陈皇后皱了皱眉,皇帝身子一僵,以为她醒了,可是她只是翻了个身,痛苦艰难地说:“琉璃……” 皇帝手僵在半空。 琉璃,他们的琉璃。 皇帝的手慢慢收拢,紧紧地握着床头的金丝楠木,生生将那木头掰下来一块。 * 今儿是上元节,靖王府的下人都洋溢着喜色,瞧着比过年还高兴。那是自然,上元节每人都放了半天假,他们能回家看望自己的家人,自然是高兴的。 魏箩对这样的日子已经没什么兴致了,恰好今日绣春居的人将她的衣服都送了过来,她便在屋子里看衣服。数了数,共有衣服十八套,鞋子十二双,还有娟帕十六块,团扇十八柄,且这些还只是春衫而已。魏箩一件一件地看过去,每一件款式都不重样,做工细致,花纹繁复,其精细程度,委实是其他铺子做不出的。 魏箩站在罗汉塌前,思考哪件衣服该配那双鞋子,又该配哪块帕子,太认真,竟将一旁的赵玠冷落了。 “选好了么?”赵玠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问。 魏箩扭头看他,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要出门么?”穿得这么端正,只不过方才并没有听说他要出去。 赵玠捏了捏她的手心,“今日是上元节,本王带你出去走走。这阵儿闷坏了吧?” 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