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距离下午的工大不远,是名副其实的酒吧一条街,街头到巷尾,霓虹闪烁,烟熏雾绕。 这个点街上人影幢幢,她走进巷子,反胃劲过了,背脊却莫名发起寒。 苏滟在这开了间清吧,林深青与她相交多年,是这条街的常客,对这种喧嚣的气氛非常熟悉,偏偏今晚觉得不舒服。 她停下来回头望,还没看清什么,先听见个熟悉的女声:“杵这儿干嘛?进来呀。” 林深青转过眼,看见头顶“水色”两字招牌,苏滟正倚着玻璃门朝她招呼。 已经到了。 她跟着苏滟进门,走木梯上了一层半的散台。 这里视野好,能看到底下的全貌。一层零零散散扎着几堆男女,驻唱台的歌手正唱着朴素的民谣。 苏滟叫人拿了一排精酿啤酒,推给她一瓶:“去看你爷爷了?” 林深青讲了经过,把酒瓶往桌沿轻轻一磕,开了盖:“好说好歹才劝住。” “你们家老爷子也真行,几坛酒而已,撬了又怎么?” “你别说,真要出了这事啊,他能把人腿打折。”林深青喝了口酒,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笑了。 “笑什么?”苏滟问。 “早时候我家隔壁有个小屁孩,老爱黏我,有次跟我捉迷藏,躲进我家酒窖,撬了坛十年陈酒,被我爷爷拿鸡毛掸子追得满院子跑……他连小孩都不放过呢。” 苏滟“啧”一声:“还健在吗,那小屁孩?” “这不有我拼命护着吗?”林深青说到这里笑意减淡,“倒是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我念五年级那年,他们好像举家搬去港城了吧。” 提到港城,气氛陡转。 两人都想起那场空难事故。 沉默片刻,苏滟问:“你真不看医生?” “一天问两遍,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我昨晚在店里碰见个心理医生,问了问你失眠多梦的情况,她怀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听不懂,说人话。” “自杀率百分之十九,这下听明白没?” 林深青举着酒瓶笑:“才十九呀。” 苏滟被她气乐。 “得了吧,”林深青看她一眼,“失眠嘛,就是精力过剩闹的。” “那你倒是听我的,试试睡前运动,酣畅淋漓一场,保你沾枕不省人事。” “你以为我是你,艺高人胆大,赵钱孙李轮着睡?” 苏滟笑笑:“哪还赵钱孙李,我这都该到‘陈’了。” 这按照百家姓顺序收集炮友的癖好真是…… “恶趣味。”林深青评价。 苏滟耸肩:“本来是要金盆洗手了,谁知道这阵刚好有个姓陈的航大学生,隔三差五来我店里,这不天意难违么?” 林深青晃酒的手一顿,眉梢微微扬起来。 苏滟突然“呀”了声,盯住了一层的玻璃门:“说曹操,曹操到啊。” 林深青跟着望下去。 底下进来五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孩——穿衣打扮稚气未脱,看着像大学生。 她在昏黄的光线下眯起眼,盯着中间那个有点眼熟的人笑了笑:“哪个姓陈呀?” “黑色卫衣那个。” 有两个穿黑色卫衣的,刚巧就是她在工大见过的两位。 “有两个呢。”林深青示意她讲明白。 苏滟面露稀奇:“怎么,你瞧上哪个了?” 林深青看着在一层卡座坐下的几人,摇摇头。 “那你管是哪个?”苏滟觑她一眼。 她仰头喝酒,过了会儿说:“今天被人搭讪了。” “这不是你林大小姐的家常便饭么?” “在我讲堂上睡了五十分钟觉,企图吸引我的注意力。” “老套。” “但手段不错,刚才我就觉着后背凉,敢情是被盯了。” 苏滟反应过来,看向贺星原和陈驰的方向:“你说哪个?” “黑色卫衣那个。” “有两个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