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深青一身轻便地坐在火车站候车大厅,跟周围拖着行李箱,满手大包小包的旅客格格不入。 今天的火车站人潮汹涌,密密麻麻都是攒动的人头,就这座位,还是好心人看她丧了张生无可恋的脸,让给她的。 不过其实坐着站着都差不多,反正她的魂没带在身上。 从病房乍知真相起,她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最开始,她在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没认出贺星原。 她觉得这事不能怪她。 她和他分开那年,他才七岁,男孩子长到二十二岁,模样变化实在太大了。 至于爷爷和徐姨为什么觉得像,道理很简单,他们在县城待得久,隔三差五就会翻翻老照片,可她离开那里十五年了,手头根本没留他半张影像。 更何况,他在她面前一早就用了“贺星原”的身份,她对此先入为主,即便最初在水色觉得他这长相莫名亲切,后来也没再作他想。 她思来忖去,觉得自己瞎得理直又气壮。 可是很快,过往的现实就压垮了她的脊梁。 酒店,游泳馆,赛车场,他宿舍,还有昨天在她家…… 她都干了什么? 他所有的坚守都有了充分的依据,而她却一意孤行地做了那样的人渣。 林深青颓然陷在座位里,手刚捂上脸又迅速拿开。 不行,她一闭上眼,就是贺星原那颗在她腿间奋力耕耘的脑袋。 林深青浑身一抖,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没完。 广播里的女声开始提醒旅客检票,她把处在飞行模式的手机小心翼翼放进风衣口袋,转身进站。 这并不是一次有计划的出行,买票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报目的地,只说了两个要求:一,最近的班次,二,最远的地方。 结果今天火车站客流量出奇地大,售票员说,高铁和动车都没票了,只剩绿皮火车。 林深青咬咬牙,要了个软卧就跑路了。 她没考虑太多,就是不想见到贺星原,最好从此天南海北,连姐弟情也用不着维系。 什么和牛白松露鱼子酱大红虾,不过一时兴起想请他吃。兴头过了,谁还认识谁? 她这人,向来不太有心肝。 林深青算盘打得妙,等火车顺利驶离站台,坐在下铺床沿,慢慢吁出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吁到底,就听见一声:“林深青――” 像是受到了什么死亡召唤,林深青僵硬扭过头,看见车厢尽头的电子门边,贺星原双手撑膝,弓着背气喘吁吁:“你跑什么……” 他都追到这儿来了,她跑什么,他还不知道吗? 林深青有一瞬的质疑,但一瞬过后又突然茅塞顿开。 她行事本来就没分寸,他确实不一定知道她来这出的缘由。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日子就该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过,就算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又何必拆穿了叫彼此难堪? 她的大脑在短短几秒内运转到位,摆了个端庄的坐姿,字正腔圆地说:“哦,说走就走的旅行,没听过?” 贺星原抓抓头发,迟疑着走到她面前:“行李都没带,你想走去哪?” “我有钱啊,有钱还怕……” 她说到这里,感受到四面铺友投来的异样眼光,一下打住。 对面的老阿姨叠着衣服说:“小女娃,车上小偷小摸多,你这话可别给有心人听去咯!” 林深青尴尬一笑:“强中自有强中手,我是有钱,但都是这小伙子给的,他才富得流油,瞧这件外套,三万多块钱呢。”她指着贺星原说。 “……” 为了自保也是没良心透了。 贺星原低头看着她:“别贫了,跟我回去。” 她作出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这火车都出站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知道?” “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人是你。” “……” 林深青强烈地感受到他的意有所指。 她强撑着底气说:“哎,跟你说话辩论赛似的,真累。我不就是为了图个清静才出来散心,你这阴魂不散的,老在我跟前瞎晃荡什么呢?” 她其实是心里慌得打鼓,所以口不择言了一番,说出来才意识到这话有点过分了。 贺星原果真不太高兴了,看了她片刻,一声不吭地转身按下电子门开关,离开了这节车厢。 林深青张张嘴想叫他,又觉得把他气走正合她意,干脆把嘴闭了回去。 对面的老阿姨又开始唠叨:“小女娃我跟你说,女孩家年轻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