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城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也不知谁帮他胡乱包扎了下,伤口显然还未止血,有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真是乱来!轻城皱眉,血流成这个样子,他还用这只伤手出拳,是想废了这只手吗? 赵蛮显然毫不在意,甩开滴落的汗水,充斥着斗志的声音再次响起:“起来,再打!” 小内监们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不肯起,有一个口舌灵便的求饶道:“阿卞与姜公子都不在,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殿下的对手,您还是饶了我们吧。” 赵蛮嗤道:“瞧你们这点出息。”脸上的戾气却散了许多。 小内监苦着脸道:“今天规定的练习量早就够啦。殿下,是不是有人惹您不痛快了?您自己数数,今儿已经打飞我们多少次了?” 赵蛮嗤笑:“不好意思,记不清了。”忽然若有所觉,转头过来,目光精准地落到轻城身上。 少年面上的凶悍之气兀自未退,目光锐利,宛若利箭而至。百灵原就被他破了胆,乍然一见,不由低呼一声,竟被骇得连退三步。 轻城也有些胆怯,却比百灵镇定得多,抿唇对赵蛮笑了笑,如画的眉眼弯弯,招呼道:“三弟。” 赵蛮脸色骤变,目露戒备:“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洪水猛兽呢。轻城心里嘀咕,抬起手,露出手中的药瓶:“我来帮你送药。” 赵蛮目光定定地看了药瓶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眉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怎么过来的?”这里离长乐宫可不近。 自然是“走过来的。” 赵蛮惊诧:“走?”少女袅袅而至,身若弱柳,娇喘吁吁,荏弱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般。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今天才能下床吧,走这么远是嫌她的伤好得太快了吗? 轻城“嗯”了一声,不明白他激动什么。 又是苦肉计?赵蛮心中警铃大作,脑中忽地浮现鞭子挥来时,她飞扑而至,试图推开他的情景。 她那时明明怕得要命,美眸紧闭,睫毛颤抖,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过来救他。 就是太自不量力了些。凭她那小猫般的力气,还想推动他?结果反让自己陷入险境。 那一刻,他原在嗤笑她的愚蠢,可最后鬼使神差般,他出手了。一边将她拉向自己,躲开鞭子,一边伸手捉住了鞭头。 掌心被鞭梢的倒刺戳伤,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她压在他身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姑娘家竟是又香又软的,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记忆勾动,柔软的触感和淡淡香气仿佛还萦绕在脑海中,他顿时心浮气躁起来。 这个大骗子,又想哄他了吗? 可,她就算要骗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当初那一鞭要是打实了,可以要去她半条命。 赵蛮心里辗转几番,越发烦躁。察觉到自己又在给这个大骗子找理由,他的脸色倏地沉下,冷声拒绝道:“我不用你的药!” 轻城柔声细语地道:“我没有恶意。之前的事我……” 赵蛮截断她:“我可以相信你。” 轻城一肚子解释的话都被堵住,不由愣住:这么容易?之前还恨不得一拳把她打飞,怎么忽然又想通了?她忍不住确认道:“你真信我,没有骗我?” 赵蛮不耐烦地道:“说了相信就是相信,啰啰嗦嗦做什么。” 难道上苍终于眷顾了她一次?轻城大喜,走近赵蛮示好道:“我帮你上药。” 赵蛮迅速后退,声音蓦地拔高:“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 童音尖锐,直刺人心。轻城愣住,垂下头,眼尾渐渐发红。 赵蛮只看了她一眼神情就僵住,飞快地扭过头去,生硬地道:“我信你归信你,可我俩明显八字不合,你一挨近我就没好事,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妙。” 赵蛮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倒霉过:这段日子,先是挨鞭子,再是罚跪,最后是手受伤,最见鬼的是还要抄他厌恶之极的道学之书,桩桩件件,全都拜眼前人所赐。纵然回来后回想她前后矛盾的举动,实在猜不透她对他到底有没有没恶意,他也受够了。 依着他从前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脾气,早该发作了,可她看上去这么柔弱,宛若枝头雨打的玉兰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