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锦绣坊出来,已完全换了装束,看上去就如普通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游。阿卞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黑漆平头马车,代替了轻城那辆招摇的华盖八宝珠缨车。 用赵玺的话说,今天他们要抛开身份,痛痛快快地玩一天。轻城一下子就被他勾起了兴趣,虽然依旧对他保持距离,但也不抗拒他的安排了。 赵玺带她去了清波湖,轻城曾经数次与人相约而来,却始终未能成行的地方。 秋季的清波湖格外美丽,沿岸红枫成林,绚丽如火,与蓝天白云一起倒映在深碧色的湖水中,宛若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美不胜收。 轻城站在湖边,任秋风拂过,裙裾飞扬,但觉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欣赏到美景的愉悦被驱散了。 湖面上,大大小小的画舫游弋其中,隐隐传来笙歌阵阵。 赵玺事先雇好了一艘画舫,一行人下了车后,他便带着戴了帏帽遮挡容颜的轻城沿湖而行,往画舫停着的码头走去。 码头处停着几艘华丽的画舫,其中一艘甲板上站了几个人,正面红耳赤地争吵着什么。赵玺皱了皱眉,让阿卞过去看看,自己陪着轻城站在一株红枫下等候。 轻城望着争执的双方有些好奇。一方带着竹笠,赤着双足,面目粗糙幽黑,似乎是船夫;另一方则是一个公子哥儿带着几个家丁,在他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戴着面纱,身材高挑苗条的姑娘。 不一会儿,阿卞回来禀告道:“那位公子预先雇的船出了点问题,不能游湖,他们要求调换旁边的一艘船,船家说所有的船都被预定了,不能调换给他们,他们强行上了船,两边就争执起来了。” 原来如此。赵玺不以为意:“不必管他们,我们先上船吧。” 阿卞犹豫。 赵玺道:“你小子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吞吞吐吐做什么?” 阿卞道:“他们强行要调换的那艘船就是殿下您雇的那艘。” 赵玺一愣,眉峰聚起,现出一个冷笑:“这点事你都处理不好?” 熟悉他如阿卞,顿时打了个寒噤,苦着脸道:“不是属下不想处置,而是那两位身份特殊。” 赵玺不屑:“怎么个特殊法?” 阿卞道:“他们是鸿胪寺卿褚家的人。” 赵玺一时没想起是谁,轻城却是心中一动,提醒他道:“那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褚家如今虽然势弱,但看在褚皇后的面子上,他们也得容让几分。 而且她记得,褚皇后要介绍给赵玺的,似乎就是鸿胪寺卿的嫡长女,褚家的六娘? 轻城的目光不由自主向先前看到的那个姑娘方向看去。那姑娘亭亭而立,穿一件水红色的长褙子,配绿地折枝纹洒金裙,生得发若堆云,肌若白雪,秾纤合度,身量高挑,便是看不清面貌,也能知道必是个美人胚子。 莫非这般巧合,她就是褚六娘? 赵玺却不管这么多,冷笑道:“我管他是谁,占了我们的船还有理不成?”携着轻城,大踏步地往画舫走去。 阿卞和钱小二忙跟上。 船家刚刚见过阿卞,见他跟在赵玺后面,知道是雇主来了。对褚家少爷作揖打拱道:“褚公子,不是我们不给你船,实在是所有的船都被预定了。您看,这艘船就是这位爷雇的,不能给您。” 那褚家少爷上下打量赵玺一番,扬了扬下巴,傲然道:“来得正好。我出双倍的钱,这艘画舫归我了。” 赵玺连正眼都没扫他一眼,淡淡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这位不速之客该去哪边凉快去哪边?” 阿卞和钱小二领命,走到褚家少爷跟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褚家少爷气得蹦蹦跳:“哪来的没眼色的东西,竟敢如此无礼!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肯出双倍的银子是给你面子,休要敬酒不吃……喂喂喂,你们做什么?” 钱小二和阿卞一人拎起他一条胳膊,一二三,往岸边一甩。他顿时被扔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了岸上的草丛中。一个跟斗跌得哭爹喊娘,好不容易爬起,他的身上脸上全沾满了草屑,狼狈之极。 褚少爷抹了把脸色沾到的草屑,气得跳脚:“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又指着呆住的手下道,“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是猪吗,还不给我打回去!” 他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向阿卞和钱小二冲去。 这些乌合之众,哪是打小就经受过严格训练的阿卞和钱小二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不一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