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不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孩子,便是对她有几分愧疚之念,在面对更大的利益时,心中的天平轻易就会倒向另一边,不会愿意为她多考虑几分。 不想再想这些糟心的事,她转了话题:“五叔可有蛮奴的消息?” 说到这个,英王的神色严肃起来,沉声道:“西北的消息封锁了。” 封锁了?这是什么意思?轻城不解。 英王道:“从半个月前开始,西北那边的文书和邸报就断了。朝廷派了几拨人过去,却都如泥牛入海,连个声响都没有。我在西北还有些势力,可即使如此,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西北必定有大变故。 轻城联想到竹简上的预言,心中一动:“别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莫非是蛮奴……” 英王对赵玺也了解得很:“他应该知道了你出家的消息。”冲冠一怒为红颜,以蛮奴的性子以及对轻城的看重,又手握西北大军,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由有些怔忡:若换了自己,会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吗?当年,自己若能像蛮奴一样,再勇敢果决些,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她了? 轻城没有发现他的走神,一手抚上小腹,心中担忧起来:消息送不出,蛮奴大概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平安逃出,更不知道他就要做父亲了,还不知会如何忧急愤怒呢? * 八十里外,京城。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和煦,照得人懒洋洋的。城门口的守门士兵见进城的人少了起来,打了个呵欠,开始犯困。旁边的同伴忽然拍了拍他:“又有人来了。” 他抬头看去,便见一行车队浩浩荡荡而来,打头的是天和堂药铺的二掌柜,熟面孔一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陈哥,王哥,今儿又是你们值守啊?”说话间,一个荷包塞了过来。 士兵不动声色地掂了掂重量,也寒暄道:“又进这么多药材啊?” 二掌柜笑道:“过年耽搁了许多天,这不,库里都快空了,只能多进些货了。您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天和堂的药材进出城门是惯了的,几个守门的士兵马马虎虎地例行检查了一番,很快挥了挥手道:“好了,进去吧。”浑然没有留意,除了二掌柜,其余护送药材的伙计和镖师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其中一个低着头,不声不响的伙计生得高鼻深目,相貌更是与中原人迥然不同。 一行人很快进了城,到了天和堂的仓库所在。众人将药材倒出,打开夹层,露出闪着寒光的兵刃。 在刀剑的铮然声中,赵玺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皇宫的方向,眉目森冷,笑容如冰:赵昶,我回来了! * 日渐西落,重重殿宇隐没在夜色中,次第亮起橘色的光。乾宇宫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瓷声,随即,赵昶暴怒的声音响起:“滚!”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碎裂声,随即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褚六娘凤眼含泪,苍白着脸,衣衫不整地从里面退了出来。她的额角似乎被什么磕到了,肿了一大块;没来得及掩好的衣襟内,依稀能看到雪白的肌肤上青一道,红一道的,分外可怖。 邹元善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娘娘,奴才让人送您回去。” 褚六娘闭了闭眼,将眼泪逼了回去,面上神情一片冷然。她自己动手将衣襟理好,又理了理鬓角,这才开口道:“不必,我自己回去。” 她此时心乱如麻,怨愤难消,不想让乾宇宫的人看见自己失态。 赵昶自从那次受到重创,便不大行了,四处延医问药,试图重振雄风。前儿也不知哪来的江湖术士,献了几丸药给他,他用了竟有了些效果,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要试。 结果不过一息,便又疲软下来。他不甘心,再要服药。她却觉得药物霸道,多服只怕要损失身体,好意劝说了几句。哪知他非但不领情,反而在她身上又凌虐了一番。 这个人,当真是没救了。褚六娘后悔极了:她刚刚为什么要多嘴,让他去死不好吗? 邹元善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再劝,亲自拿了披风过来给她披上。她拢了拢披风,拉低风帽,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邹元善叹了口气:这位娘娘看着柔和,其实也是个倔脾气。万岁爷这几个妃子,也就她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