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吧。” 狭窄的屋子里一阵安静。 樊云珍终于又问:“陆崇文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呵。” 卫薇这回轻笑出声。她抬头望着樊云珍,反问道:“你觉得他会对我怎么样?是不是我今晚不回来,你才比较安心?” 被她毫不遮掩的呛过来,樊云珍心虚的不说话了。 卫薇转身出门。 她迫切地需要新鲜空气,她一丁点都受不了这些虚伪。 其实,她和樊云珍都知道要去求陆崇文帮忙,必须得付出代价。 但卫薇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这具青春姣好的身体。 樊云珍早就明白的,偏偏现在假意关心,又假装担忧,说来说去,全是为了她自己。 卫薇狠狠踢了几脚路边的小石子,却还是不解气! 已经夜深,澡堂里没什么人,门口支着一盏昏暗的灯,还有一个老奶奶在卖豆腐脑。 一切都宁静安详的不可思议,衬得刚才那场喧嚣的饭局越发的不真实,就像个遥远的梦。站在这个地方,卫薇才觉得踏实。 她洗了个澡,清爽又心安。 这一夜,卫薇居然难得睡得安稳。 什么都没有梦到,什么都没想,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是周一,卫薇早早起来,收拾好书包去上学。这儿离学校有点远,如果要走过去,得花更多的时间。 樊云珍似乎还想说什么,卫薇淡淡看了她一眼,樊云珍又默然咽回去。 如今这个家莫名其妙落在卫薇肩上,樊云珍非常识相。 哪怕时间还早,但清晨的弄堂里已经热闹起来,大人们要上班,小孩们去上课。 而不远处的弄堂口,付嘉正在帮他母亲把摊子支起来。 下过雪之后的天气总是特别好。那些碎金落在积雪的地面,落在少年单薄的身上,闪着融融的干净光泽。 这一幕,落在卑微不堪的人眼里,总有一股冲动,恨不得伸出手,求他度化自己,度去身体的肮脏。 卫薇蜷了蜷手,撇开眼,木然的跟着人潮往外走。 这些都是常年的老邻居了,不少人在跟付嘉母亲打招呼,卫薇经过的时候,也有礼貌的喊了一声“阿姨”。 付嘉身形明显顿了顿,却仍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搬东西。 付嘉母亲有些戒备的看着卫薇。 卫薇冲她笑了笑,脚下没有停,又继续往前走。也许是赶时间,她还特地跑远了几步。 收回视线,付嘉母亲只盯着身旁沉默不言的儿子。 她说:“小嘉,你别怪妈妈,你现在年纪还小,根本不懂这些。” “妈!”付嘉打断她的话。因为急促,他的胸膛一起一伏,仿佛蕴着些什么。付嘉努力攥着手,用力的攥着,可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对母亲说:“我走了。” 他骑着车往前,风刮过脸庞,是轻微的刺痛感。 很快,付嘉就看到了卫薇。 她穿着熟悉的校服,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发梢有节奏的一摇又一晃。 像极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卫薇,她会爽朗的笑,会大声追着他喊,她什么都不用发愁,什么都不用烦恼。 付嘉心口一窒。 他很想骑慢一点再骑慢一点,或者直接喊住她,然后载她一道去学校。 可是付嘉喉咙里很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太无力,太渺小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付嘉低下头,脚下骑得更快。 像一阵风似的。 那阵风拂过耳畔,干净而清爽,卫薇的脚步顿了一顿,视线还是克制不住的、悄悄往付嘉那儿瞟过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披着阳光远去的少年,然后是握住车把的那双手。 骨节分明,还是被冻得通红。 卫薇突然走不动路了,她靠着路边,慢慢停下来。 付嘉没有要她送的手套,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