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嫣这个性子,大家也就乐得起哄: “正该呢,才双份如何够,还该翻个倍才好呢!” 众人笑闹了一阵,方各自散开,钟文柔又为谢兰馨引见:“嫣儿,这位是我姑母家的表妹阿凝。” 谢兰馨不免还要行一礼,叫一声“冯小姐”。 冯嫣将她扶起来,道:“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妹的,叫一声姐姐就好了,不必如此多礼。” 冯嫣自然也是知道谢兰馨根底的,虽然心里不把她当回事,面上待她倒还客气。 又有多嘴的提起钟文柔抛下她们这群姐妹去接表妹的事,冯嫣便笑道:“原来表姐也把姐妹们冷落了一回呢,却来罚我,这可不大公道。” 钟文柔怕花园里见安郡王的事传开,本不愿提及的,这时候却不能不拿谢兰馨做借口:“阿凝表妹回京后第一次赴宴,我有些忧心,故而去看一看,迎上一迎,幸而我去了,不然阿凝只怕在园子里走失了。” “那倒是我招呼不周了。”冯嫣漫不经心地说了声“抱歉”,又恨声道,“不知道是哪个小蹄子引的路,怎么不好好地送到春和苑来?” 心中却有些将信将疑,这个谢家阿凝,不是自小在这儿长大么?怎么就能迷路? 谢兰馨便解释了几句:“倒不是引路的侍女姐姐的错,她送我到春和苑前了的,是我见着花开得好,一时看迷了,错走了几步。” 冯嫣就道:“早知道谢家妹妹想要逛花园子,我应该事先安排好,如此,倒是我们这做主人家的没考虑周到了。” 谢兰馨听她讥讽自己在别人家乱走,却也坦然认错:“是阿凝失礼,不该随意走动。” 冯嫣见她如此坦坦荡荡,并不回避,且言辞里也有点绵里藏针,便只能道:“谢家妹妹快别这么说,请大家来就是赏花赏景的,哪里能不让大家走动。” “好了,你们也不要再互相致歉了,如今花也赏了,却快动手吧,嫣儿你可是双份的呢。”钟文柔带开话题。 冯嫣便也不再多说,嘴边绽开一朵笑花,道:“表姐倒是催得紧,想是胸有成竹了,我却还没想好呢。” 钟文柔便道:“你晚了一会儿,便容你多想一会儿。” 一时出去寻诗觅画的也都回来了,大家便陆续磨墨展纸。 花厅里便渐渐安静下来,有的正在凝眉苦思,如何更精彩些;有的已经想定了,下笔如神助;还有些儿,拿不定主意,正在悄声讨论。 谢兰馨方才就已经想好了,京中既然常有这样的比试,想来这些小姐们中出色的不在少数,自己只求别差太远就成了,因而便打算画一幅曾经画过的“杨柳堆烟”。这是谢安歌指点过的,她比较熟练。不过当初在玉溪村时,画的是河岸的杨柳,今日为了即景,不免改成湖边的杨柳。 思索一会儿,谢兰馨便下笔,浓墨淡墨、浅绿深绿…… 很快,清波碧水,杨柳烟雨就浮现在纸上,谢兰馨想了想,又调了颜色,再加了几笔,给湖面上加了水纹,又露出隐约的红鲤来。见景已经成了,谢兰馨便又题上一句“湖上柳如烟”,又落了款,便算是成了。 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自己的这副作品,谢兰馨觉得还算差强人意,可以勉强应付今日之比试了,便不在意了。 这时候,大家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许多相邻的小姐们,不免就互相传看评点各自的作品。 谢兰馨的左右便是她的两位表姐,钟文楚作了篇赋,尚在修改,钟文柔方才却说了画画的,此时刚刚收笔。 谢兰馨便探头看去,清澈的大眼中露出惊叹之色,由衷地称赞道:“二表姐,你画得可真好看呢!这副画里的海棠花,就好像真的一样呢!”唉,自己的画和二表姐的画真的是差远了呢!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钟文柔画的是西府海棠。 画中海棠花开灿烂,花叶间有蝴蝶翩飞,花朵偃仰,叶片翻卷,枝干曲张,又有几瓣花瓣将落未落,仿佛是春风乍起,花枝招展。她的这幅画,写意与工笔并用,就显得神形俱似。 这海棠,颇似刚才在窗边时看到的那一株,但谢兰馨却想起了自己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一幕:那时候,安郡王和二姐姐站在柳树下、海棠花边上,就像是画中人一般,那么美。 她不由看了钟文柔一眼,却见她只是看着画微笑,不知道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想到了那一株海棠。 旁边的人早等着看钟文柔的作品了,听到谢兰馨的称赞声,知道她也画好了,马上都围了过来,纷纷称赞: “真的呢,钟姐姐的这副海棠栩栩如生,就如把窗外的海棠直接印在纸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