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份,怎敢从西角门给抬进王府。夫人这样说,非但污了娘娘名声,亦是污了端王府的名声,倘要叫那有心的听了去,还不定要怎么编排呢。” 但王氏也不知是真笨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硬不接那婆子的话,反倒揪住她的一句“身份”二字发起难来:“照这样讲,这位嬷嬷原是嫌我身份低了?” “老身哪里是这个意思。” “你便是这个意思!” 王氏大起声来,与她吵道。 两个人当下你来我往地就拌了几句嘴,阿慈正要劝解,忽又见到街那头行过来另一辆雕窗锦帘的马车。 马车驶到她们跟前堪堪停下来,帘子打起,却见四王爷从车上下来了。 阿慈才一怔,倒见高羡下了车,看见眼前立的这一众人等,亦是愣了一愣,继而皱起眉来:“嫂嫂?” “嫂嫂一大早的,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听说身子才好?早上风大,如今天又渐冷了,也不怕再给吹着。” 原先还在与王氏争吵的那个婆子,登时也不辩了,赶紧随前后左右的仆役仆妇们齐齐拜了拜:“见过四王爷。” 王氏一听,方才晓得眼前来的这人是谁。 她虽然势利,但也因她势利,知道这四王爷如今已是京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了,身份地位皆比阿慈尊贵,又是与端王爷一处长大的弟弟,于是当场就拉过阿慈的手,也不等她答四王爷的话,突然先哭了起来。 她一面哭,一面嚎,唱阿慈命苦,又唱二王爷走得冤枉。 阿慈听着,心中一时别扭极了。 继母眼里根本没有端王爷也毫不关心她,她是知道的,否则继母也断不会在王爷走后连个面都不曾露过,今日一来又先急着摆她夫人的架子,也不问一声阿慈可安好。 可阿慈也明明知道眼下她是在做样子给高羡看,却又无法明指出来。且看她穿得一身红红绿绿在王府前又哭又唱的样子,当下更觉十分难堪。 只是,正在她尴尬得无以复加时,偶然一个抬眼,却意外瞧见高羡的脸色,竟会比她还要难看一些。 高羡上下瞧了瞧继母:“这位便是婶子了?” “是是是,我就是阿慈的娘。”继母望一眼高羡,却没见礼,也不知是戏入得深了还是当真忘了,就只顾拉着阿慈的手又接着唱,“唉唷,我苦命的儿唷——谁晓得老天不开眼,夺人命唷——” 高羡的眉心,一时锁得更深了些。 他朝继母盯了半晌,沉默了半晌,终于又在继母哭起阿慈年轻守寡时,才慢悠悠且冷冰冰地问了句:“婶子这会儿晓得来哭了?” 此话一出,声虽不大,却一下止住了王氏的哭喊声。 她脸上还挂着泪,泪水沾湿了面上扑的粉,划出两道与周遭全然不同的缟白颜色来。一双眼睛颇显讶然地望向高羡,就只见他横眉冷目,道:“我王兄都去了这样久了,全顺天府的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婶子怕不是个眼瞎耳聋心也盲的?王兄发丧、王嫂抱病时,婶子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这会子又来鬼哭狼嚎的做什么。” 王氏这人,素来是最忌晦气的,凡遇见白事皆要绕道走,生怕染上一星半点。就连阿慈的爹死时,也只是叫了当时防疫的人来拉走了,连场正经丧事也没办过,自然更不消提这个晦气得一成婚就死了的女婿了。 是以她在家中硬是等到端王府办完了丧事,而后又过了几日,估摸着端王府应已拆了灵堂了,这才出门。 本来也没人敢当面戳穿她,可王氏断没想到今日碰见的这个四王爷,竟有一张厉害的嘴。阿慈不敢说的,他却敢得很。 登时王氏的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她只好讪讪地扯了个谎,哭道:“王爷不知,我与我这个女儿都是苦哈哈的命,我守寡的,如今她也守寡,当日她患病,其实我也是病倒在家中……” 可高羡听了,眉结未松,反打得更死了些,只问她:“这么说来,倒是我错怪了婶子?但我听闻王嫂娘家家中还有一位弟弟,婶子病了,莫非这位兄弟也瘫在床上下不来床?” 王氏也不知他一个王爷,哪里去打听来的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听他提起黎念昌,一时又被问住了说不出话来。 高羡便盯她一眼,撇过头,也不再理她,只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阿慈:“怎的还站在这里不进去,当真是病好了,不怕风了?” 阿慈还未开口,倒是方才刚与继母吵过架的那婆子先出了声。 她听见高羡这样问,立时便回道:“四爷,并非娘娘要站在此地,是夫人嫌弃西角门破烂衬不上夫人的身份,断不肯走,定要走那端王府的正门入府。奴婢们劝她不下,这才耽搁的。” 话音落,当场就见王氏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不过是碍于高羡在场,她才忍下了没有再撕回去。 高羡听罢,淡淡地“哦?”了一声,也不多说话,就只眯着眼睛,斜斜地盯向王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