卺杯后,只装作这杯子遗失了,从三司归还物证时便不在其中,只是这几日清理库房才发现而已。且无论是谁问你,哪怕是我,你都要坚信不疑地这样说。可记好了?” 阿慈点点头。 “往后的这几日,你就只管留在府中等消息,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来传你的。眼下当务之急,我该先去找到那位工匠。” 阿慈见他眉目坦然,确是心中有了主意的样子。 不知怎的,分明前一刻还是忧心忡忡的,阿慈却只觉得这一瞬间安心极了。她亦站起身来,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小心一些。” 她的眉目关切,全然是一副妻子叮嘱将要出门的丈夫的神情。 高羡望着她,一直沉重的脸上倏然才又微微一笑。 他揽过她的肩头,于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柔声道:“好。” …… 阿慈在王府里等了约摸有八||九日,果真等来了消息,只是这消息出乎了她意料,竟是从宫中来的。 那一天,阿慈的眼皮从晨起便跳得厉害,待用过了早饭,便听门房来报说外头来了一辆宫车,有几位公公道是带了陛下的口谕来,请阿慈入宫一趟。 阿慈匆忙换了一身衣裳,带了两个嬷嬷随身伺候着,便随那几名公公上车往宫里去了。 但她没有料到,这一回入宫,去的不是别处,却是陛下的御书房。 而她更没有料到的是,入了御书房,一眼竟见迟恒正跪在地上。 阿慈的心头猛地跳了两下。 她余光飞速一扫,瞥见陛下正在屋中主位上坐着,他的右首,高羡则坐在那里,见到阿慈入内,他微微点了下头,陛下则用他略显浑厚低沉的嗓音道一声:“来了。” 阿慈这才赶忙低下头,上前行跪拜礼:“妾身黎氏,见过陛下。” “平身罢。”陛下道,“今日叫你来,是因睿王爷告了一桩案子,牵扯到端王府,你且坐着听一听,若有什么要问的话,朕自会问你的。” 阿慈心中有些忐忑,但见高羡在场,又安下一些心来,只磕头应道:“是。” 她跟着站起了身,行到陛下的左首坐下。 与高羡四目而对,高羡又略略颔首垂了下眼,示意她安心。 阿慈这才正襟危坐,认真竖直了耳朵听陛下问起话来。 原来这一回,是高羡将迟恒告到了陛下跟前,但那罪名不是别的,却是迟恒侵吞端王府的财物。 高羡道是,端王爷成亲当日,曾带他见过一回大婚所用的合卺杯,因那杯子样式别致、做工精美,以金铸的杯身,又嵌以南珠玉石,十分贵重,是以留给高羡的印象深刻。可端王爷故去以后,高羡一回无意间,竟又在迟恒的宅邸见到了那只杯子。 他当时心存小心,便没有声张,回头先是问过了端王妃。可哪想端王妃方巧在清理库房,果真竟发现那一箱从三司被还回端王府后,便一直封箱未动的物证里,别的物证皆在,唯独合卺杯不见了。 高羡这才断定是迟恒将杯子藏了起来。 他认为迟恒觊觎那只合卺杯的贵重,便假借当初办案之名,私自侵吞了端王府的财物。而他因替故去的端王爷鸣不平,这才又一纸诉状,将迟恒告到了御前。 因迟恒身居要职,此事必然影响重大,是以陛下今日设在御书房里亲审此案。 高羡在陛下的问询之下,答得有理有据,有模有样的,然而阿慈一听,便知他是在胡说八道。 莫说他重生为四王爷后,何曾去过迟恒的宅邸,就是那只合卺杯,也分明不是丢了,只是被阿慈藏起来了而已。 阿慈及至这会儿,才终于想明白当日高羡走前对她的嘱托——那一番要她收好合卺杯,对外只宣称杯子遗失了的话。 高羡这是要以假作真,引蛇出洞?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