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周遭的哗然声里抬起头来,再一次望向已然脸色煞白的阿慈。 那目光里带着爱,带着不舍,还带着怨。他忽然重重向陛下一磕头:“臣谋害王爷,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 这一日的后来,阿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大殿,迟恒被当庭判斩,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她受着满殿文武各式各样复杂的眼光,也是一句话也再听不进去。 因今日原本只是为了审迟恒,是以虽然当时殿上非议漫天,终归也还是教陛下给压下去了。 他结了迟恒的案子,才又在退堂时独独叫走了高羡。 阿慈自然清楚陛下喊了高羡去是要做什么的,她神思恍惚地往殿外走,还在想着为何陛下将高羡带走了却不喊自己。可才出大殿不久,又见一位太监匆匆而来,边喊着:“王妃娘娘,端王妃娘娘请留步——” 阿慈站住脚,见那匆匆来的太监十分眼熟,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 果不其然那太监奔至阿慈近前一拜,只道:“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往仁寿宫中一叙……” 阿慈心头“咯噔”一下,才知定是好事不出门,坏事早已传千里的。 ——是以方才,陛下也才没有留下自己。 阿慈垂下眼,也没有问为什么,只道一声“有劳”,便硬着头皮随那公公往太后宫中走了。 太后宫中,太后早已屏退左右在等着她,见到阿慈进来,一双目光盯得紧紧的。 “妾身黎氏,拜见太后娘娘……”阿慈小心翼翼地磕头行礼。 可太后一言不发,不让她起,也不回她的话。 阿慈心中那种不安之感一时愈发笃定了。半晌,才听见太后冷冷开口,并未让她免礼,而是先问道:“我听说,方才皇帝在殿上审那位都察院左都御史时,左都御史曾说了一番话,话里直言你与睿王爷相好了。他说的可是真的?” 阿慈伏着脑袋,一时不敢回答。 “可是真的?说话——”太后语带严厉的口吻,不容阿慈再如缩头乌龟一般躲着。 她小声嗫嚅,几乎是颤抖的嗓音,弱弱答道:“是……” “砰”的一声响,太后突然一掌拍到身旁的一张小方几上。 全然是阿慈意料之中的反应。 她这才猛地抄起身旁一只茶盏,砸到阿慈身前的地上,厉声问道:“黎氏你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慈低低埋着的头,一时皱紧了眉闭上了眼。 上一回寿宴后,太后因她颈上吻痕的事情,独独叫住她问话。当时她以为那吻痕是高羡放浪形骸才弄出来的,只道是高羡在追求阿慈,并没有往阿慈失节上头想。毕竟端王爷才去了多久,若说阿慈行迹浪荡,就是太后自己瞧着也并不像。 可如今得知真相,那些被阿慈亲口承认的真相,仿佛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叫太后只觉颜面无存。 她当日还告诫阿慈要远离高羡的示好,却直至今日才发现,阿慈早在那时候就已经与他好上了,怎能不气。 而阿慈又怎能不知她的气极。 她不敢再撒谎,生怕太后转头去与高羡对质,自己更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埋着脑袋,又弱弱地答道:“是……在王爷的案子了结以后……” “那上一回为何不与我坦白!” “妾身,妾身当日原是要说的,可见到娘娘已误会了,又听娘娘话里,不过是想要妾身远离睿王爷而已,便想着自己只照娘娘说的做了便是,不敢将实情说出来给娘娘添堵……” 阿慈半是拣了一半真,编了一半假地答太后。 太后还在气头上:“照你这样说来,倒还是我当日误会你的不是了?!” “妾身不敢……” “黎氏,你实在是胆大包天!”太后又一拍小方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