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乃国寺,在国寺里发生血案,朕岂有不过问之理。只是觉悔师父不知所踪,案子一时还有些难办。” 高羡道:“这又有何难办的,当场不是还留下了五名死者?只消查验这五人的身份,总能有些头绪罢。” “嗯,四弟说得自是在理。” 陛下赞许了一声,而后忽又微微眯了眯眼,往高羡身后望去,问道:“怎的今日不见你随身的那位杨侍卫跟来?” 高羡这才一笑,道:“陛下何时怎也关心起这种小事情来了。” “也算不得是关心,”陛下亦微微笑道,“只是从来都见他跟在你左右的,今日不见,略有些奇怪罢了。” “陛下多心了,”高羡道,“只因昨日臣弟母亲来信,说是庵中短了几样东西,因冬天山路湿滑,不便下山去买,臣弟才喊了杨霖替我送去。想来昨日又落了雪,他应是就借宿在白雀庵中了,陛下若有吩咐,这会子便可以打发人去将他喊来的。” 陛下便嗤笑一声,道:“朕喊他做什么。既是明尘师太有事,自然是要先紧着师太那边的。不过话说回来……” 陛下望向高羡的目光,倏忽又起一些深意,道:“朕倒是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师太了。当初师太离宫修行,朕还不过一个孩提,如今已是二十余年过去。想起那年光景,容妃娘娘和善慈爱,对我们一众兄弟姐妹疼爱有加,想来倒是十分怀念。过去因母后尚在,朕顾及她老人家有所避讳,便一直未能提起,如今母后已驾鹤仙去,朕倒是想,可以将明尘师太接回宫中住上一阵……” 他话音落,高羡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而后不等他再回答,陛下又问:“对了,听闻端王妃仍还住在白雀庵中罢?不若将端王妃也一并接来。当初你二人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才喊了她出京避祸,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流言种种也早已销声匿迹了,又逢如今国丧,想来更是没人敢妄议她的。她与明尘师太两个一并入宫,诵经念佛的,亦可以相互做个伴,岂非极好?” 高羡心中蓦然一凛,当下知道境况不对,陛下这是业已对他起疑了。 一个明尘,一个阿慈,恰恰正是高羡的两根软肋。 陛下在这种时候提出要接她二人入宫,分明只差明着写到面上,要将她二人收作人质了。 高羡的双眸里,飞快闪过一丝寒意,但面上只恭敬笑道:“多谢陛下美意,陛下好意,臣弟自是感激涕零的。只是母亲乃清修之人,当初既已出家,自是已然看破红尘,恐怕不愿再入宫闱的。若陛下当真去请,反倒要累母亲难做了。一则无法抗旨不尊,二则又不愿违拗本心,届时母亲左右犯难,还恕臣弟实难不为母亲考虑之罪。” 他说着,又跪地拜了一拜。 陛下忙喊:“四弟这是做什么。” 他命身旁那李公公来搀起高羡,才又道:“朕也只是想尽一点晚辈的孝心罢了。明尘师太当年离宫,毕竟是朕生平一大憾事。还在朕总角之时,明尘师太待朕便是十分的好,朕不过感念师太慈爱,想报偿于她而已,自然也不会令师太为难。” “这样吧,”陛下道,“若师太不愿离开白雀庵,朕亦可以派些人手去白雀庵中服侍的。不说旁的,就是年关将近了,难免会有流寇打家劫舍,朕派一队侍卫前去保护师太,总不会要师太难做了罢?那些侍卫只驻扎在庵堂外面,一不影响师太清修,二亦可以护卫师太周全,如此你也安心了,朕也安心了,岂非两全其美?” 高羡这一听便明白,陛下是决计不肯罢休了。 他只好又躬身一拜,道:“臣弟先行谢过陛下,只是白雀庵中所住的,毕竟全是女流之辈,护卫虽然只是在外驻扎,但恐怕仍有诸多不便。不若待臣弟先行问过母亲的意思,陛下再做定夺,如何?” 陛下望着他,半晌才又微微笑了一下:“也好。” 这一日高羡在御书房中与他这般明枪暗箭地来往了数回,好不容易等到兵部尚书递了条呈进来求见陛下,陛下这才放了他离开。 而高羡从宫中出来后,连睿王府也不回了,喊了车夫径直便往白雀庵中走。 陛下已然对他起了疑,高羡如今的处境,实是危险至极。 便是阿慈与明尘的处境,亦是十分危殆。 …… 他匆匆来到白雀庵后,发现明尘的屋里,阿慈也在,此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屋内,便是杨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