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跟她说起这件事,可她当初怎么就没多留个心呢? 因为她觉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谁能想到,它发生得这样猝不及防?就算报警,也是和上次一样,监控中显示,患者是自己走出医院的,而那辆来医院接人的车,要么是黑车,受雇于人,要么就是追踪不到真正的车主信息。褚桐见吕琳站起了身,“你做什么?” “收拾东西,回家。” “你……不等了吗?” 吕琳眼眶通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回家等,他好久之前就说过,不想在医院里面,其实这样,还不如在家呢。我自己配些止痛药,那是我们的家啊,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听着隔壁病房的谁谁走了,看着新的病人患上绝症,又住进来。” 褚桐站起身,安静地替她将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车。” 褚桐拉住她的包,“听我的吧,我送你。” “好吧,谢谢你。” 褚桐开车将吕琳送回出租屋内,很简单的一间房子,是个车库,打开卷帘门进去,里面摆了张床,尽管空间很小,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个心灵手巧的女主人。 吕琳一再说着感谢,褚桐把她的东西放好,“这几天,我会过来陪你。”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也不像病人。” 褚桐轻轻叹息声,“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坏人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褚桐都和吕琳在等着那个男人的回来,直到某个夜晚,吕琳接到个电话。她匆匆说了几句,然后起身推着放在墙角处的轮椅出去。褚桐见状,赶紧大步跟上,才不过六点多,外面却漆黑一片,来到弄堂内,这才有灯亮着,远远看到有个人影倚在电线杆上。 吕琳飞快过去,两人来到近侧,不出所料,那人正是吕琳的男友。她们合力将他搀扶进轮椅内,然后推回了家。拉上卷帘门,吕琳让他躺到床上去,男人坐在床沿,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个绒布盒子。 褚桐一看,心立马惊跳起来,吕琳颤抖着手指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她瞪大双眼,“这是哪里来的?” “傻,当然是买的。” 褚桐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你真的卖掉了自己的器官?” “什么?”旁边的吕琳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什么卖器官?” 男人半晌不语,他没法单膝下跪,只是抬高下颔,“琳琳,你跟着我,没过过好日子,这个钻戒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嫁给我,虽然,我没法真的娶你,我只能给你这样的一个求婚。” 吕琳摇着头,“你真的卖了器官,然后给我换了这个钻戒?” “没有。”男人否认。 “没有?那你哪里来的钱?”吕琳忽然将戒指丢到床上,她上前步,掀起他的上衣,褚桐看到他腰侧有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又长又深,像是条鲜活的蜈蚣。吕琳惊叫声往后退,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往下落。 男人有气无力躺到床上,轻笑,“有什么好哭的?我觉得这是好事,反正早晚要死,还能救人,而且余下来的一万多块钱,还能替自己办理身后事。” “你胡说什么呢!” 褚桐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上前步,“究竟是谁联系你的?医院里有他们的人是不是?” “没有。”男人斩钉截铁否认,“要想接触到很容易,有qq……” “你连手机都没有,怎么去跟他们接头?”吕琳也不肯相信,褚桐再次说道。“而且,你几乎是出去了,立马动的手术,连配型时间都省去了,这又怎么解释?难道不是医院里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男人不说话,只是摇着头,他疲倦地闭起双眼,看来是怎么都不肯说的。吕琳坐在旁边不住哭,褚桐拍了拍她的肩膀,“事已至此,还是他的身体要紧,别哭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他的主治医生是谁?” 吕琳轻声啜泣,“叶医生。” 男人忽然抬起头说道,“不关叶医生的事,是我自己找的人,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回去时,褚桐独自走在小路上,她双手插在兜内,她已经能够确定,医院里百分百藏着一只魔爪,医生、买肾,这两个词被紧密联系起来。她倒吸口冷气,甚至不敢再往下想,不敢再往特定的人身上想。 第二天,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又住进一名病患,褚桐也没再去那个医院了。过了不到半个月左右,事情总算有突破性进展。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