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讽笑着,目光在不经意扫过在场的某一个点时,忽然顿住了,整个人也变得僵硬起来。 只因她看到了董夫人沈氏,亦即现任的建安侯夫人,她前世的婆婆! 董夫人穿了件宝蓝色牡丹穿花遍地金的通袖袄,梳了牡丹髻,戴了赤金嵌红宝石的凤头钗,正笑容满面的与旁边的人说笑着。 许是因这会儿老建安侯还健在,他们母子不至于孤儿寡母的受尽族人的气,她也不必为了维持建安侯府的体面殚精竭虑,锱铢必较,她的面相一点也不若前世顾蕴进门后看到的那般横眉怒目,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前世在两家议亲以前,顾蕴从不知道建安侯府与显阳侯府有往来,今生在今日以前,也是一样,想来是见显阳侯府炙手可热,董夫人也与别人一样,腆着脸上赶着献殷勤来了。 由此也可见前世彭氏对她有多“好”,巴巴儿的找出了建安侯府这样一门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亲事与她,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顾蕴至今想起前世董夫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都还没办法淡然处之,她能前世之事前世了,今生不主动去找建安侯府和董夫人母子的麻烦,只当世上不存在这两个人,已经是她仁至义尽了。 这般一想,顾蕴也懒得再看董夫人那张让她看了就恶心的脸,立刻收回了视线。 然她的好心情也因此被破坏殆尽了,等到开席后,她草草吃了几筷子菜,便借口要回去更衣,先离开朝晖堂,回了饮绿轩去。 换过家常衣裳,小憩了半个时辰,打听得前面的宴席已经撤了,众宾客也已或是留在花厅里抹牌或是去园子里看戏后,顾蕴纵再不情愿,也知道必须去前面了,只得又换了衣妆,系了披风,领着卷碧去了朝晖堂。 一路上,顾蕴借口顺便赏赏风景,有意走得极慢,卷碧只当她是累了,也不催她,主仆两个优哉游哉的,用了往常都够从饮绿轩到朝晖堂来回一趟的时间了,还没走到路程的一半。 奈何大冬天的,园子里残雪犹存还四面通风,真不是什么赏景的好时机。 听得顾蕴再次打了个喷嚏后,卷碧忍不住了:“小姐,您要赏景,等明儿天气暖和些了,多少赏不得,届时你纵日日混在园子里,我也绝无二话,可如今真不是赏景的好时候,万一冻着您了,可如何是好?何况大小姐与二小姐必定正等着您呢,我们还是快走罢。” 顾蕴的确觉得有些冷了,遂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点头道:“嗯,我们走快点罢。” 主仆两个说着话,踏上了通往朝晖堂的一座青石小桥。 刚走到桥上,不意就见沈腾牵着顾韬的手,也拾级上了桥,也不知是要往哪里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沈表哥,真是好巧。”顾蕴少不得要停下与沈腾见礼,又笑问顾韬:“昨儿你不是说今儿你的几个好朋友要来吗,你不用款待他们的?” 顾韬正要说话,沈腾已先笑道:“是我才多吃了几杯酒,觉得有些头晕,想出来透透气,外面又到处都是人,所以才叫了韬弟陪我进来逛一逛的。四表妹这是往哪里去?” 他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纻丝直裰,外面则是墨绿色的刻丝鹤氅,想是如他所说多吃了几杯酒,脸微微有些发红,越发显得面若冠玉,俊朗挺拔。 顾蕴笑道:“我也是出来透气。既是如此,我便不耽搁沈表哥了,且先过去了。”屈膝又是一礼,便要离开。 “四表妹,请稍等片刻。”沈腾却忽然出声叫住了她,越发红了脸却不失从容大方的道:“年前四表妹过生辰时,我因事先不知道,没有为四表妹准备生辰礼物,心里真是好生过意不去,遂于事后去选了一样礼物,打算补送给四表妹,只可惜一直没寻下机会给四表妹,好在今儿总算有机会了,还请四表妹千万见谅。” 说完,自袖里掏出一个巴掌见方的小匣子,送到了顾蕴面前。 沈表哥怎么知道今日一定会遇上自己,可见他随时都将礼物带在身上……顾蕴不由有几分感动,笑道:“沈表哥实在太客气了,我十来岁的小人儿,过什么生辰嘛,没的白折了我的福,不过是大伯母疼我,姐妹们也肯抬举我罢了,倒累得沈表哥破费,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示意卷碧上前接过了匣子。 沈腾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