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到交申时,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才算是全部抬进了宫里去,就这还是顾准和平大老爷等人考虑到不能灭过当初皇上大婚时,宗皇后一百三十抬嫁妆的次序,所以才将东西全部挤进了一百二十八抬里,所以这一百二十八抬都是实打实的,再拆分出个二三十来抬,都不是问题。 四皇子宇文承祚与妻子庄敏县主坐在盛京数得着的大酒楼——醉仙楼的顶楼雅间上,看着下面一抬又一抬的嫁妆经过,一向在人前温和端方的二人,此刻脸色却都极难看,尤其是庄敏县主。 对顾蕴,庄敏县主从来没刻意关注过,只知道是一个极低调之人,在她出嫁前,也就与其见过两三次而已,就那两三次,顾蕴还不起眼到让人完全可以将其忽略不计的程度。 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一跃成为了当朝的太子妃,还嫁得如此的风光荣耀,简直就是可恶至极,她凭的是什么啊,区区一个侯府的旁支小姐而已,年纪还老大了,太子定是疯了,才会对她这般看重,显阳侯府上下也定是疯了,才会让她如此红妆十里,连她堂堂长公主之女,县主之尊,天家血脉尚且远不及矣,老天爷可真是瞎了眼! “爱妃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耳边忽然想起宇文成祚的声音,庄敏县主猛地回过神来,虽极力自持,依然笑得有些勉强:“妾身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太子是不是一早便与显阳侯达成什么共识了,不然显阳侯原本不是不情愿这门亲事的吗,怎么今日竟会如此的大手笔?他也不怕御史言官们弹劾他不成?” 宇文承祚沉默了片刻,才皱眉道:“我听说这嫁妆不止是显阳侯府出了财力,户部平侍郎府上也出了很大一部分,还有当年那顾四生母留给她的嫁妆,要据此弹劾顾准怕是没什么用,平顾两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倾两家之力,要备出这样一份嫁妆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总觉得这一次,我们有什么地方失算了,你回去后便递话给姑母,让她尽快去见一见皇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商量一下,怎样才能让东宫从里乱起来,越乱我们才越有可乘之机!” 庄敏县主忙郑重的应了:“殿下放下,妾身知道怎么做的。” 既然她因阴差阳错没能成为现成的太子妃,那她就为自己挣一个太子妃甚至皇后来,母亲说过,她生来便有高僧为她批过命,说她‘凤凰于飞,贵不可言’,那她便是天命皇后,谁也别想占了她的位子去! 而另一边的建安侯府内,如此盛况空前的送妆和如此丰厚的嫁妆,董太夫人纵不出门,一样听说了,立时便铁青着脸,砸了自己最心爱的一套薄胎瓷茶具。 没想到顾四的嫁妆竟会丰厚到这个地步,二十万两啊,听说其中还有好些房契地契,这些都是能再生银子的,若归了他们董家,她的孙子们这辈子都吃用不尽了,可如今,这么多银子眼睁睁与自家失之交臂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同意娶顾葭那个丧门星进门的,六千两之于二十万两是什么概念? 董太夫人越想越气,冷声吩咐她的贴身嬷嬷:“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快到摆晚膳的时辰了吗,还不快去叫了顾氏过来服侍我?我这些日子就是太仁慈了,一日里也就早间让她过来点个卯也就罢了,从没与她立过规矩,如今也是时候该与她立立规矩了!” 贴身的嬷嬷忙应了,冲旁边的丫鬟一努嘴,后者便忙忙往顾葭的院子请她去了。 很快顾葭便来了,比之刚出嫁时,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瞧着越发楚楚可怜了。 可惜董太夫人不是男人,半点也对她生不出怜惜之情来,指桑骂槐了一通,见顾葭都是木着一张脸充耳不闻,董太夫人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骂了出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同意你这个小冻猫子进门,反而白放着金娃娃不要,不然也不会与整整二十万两失之交臂了……你根本不是顾家的小姐,而是丫头罢,不然同一个父亲的亲姐妹,他们会如此差别的对待你们两个?你就是个扫把星,丧门星……”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直没顶过她嘴的顾葭忽然冷冷开口了:“我娘家倒是想也给我二十万两陪嫁来着,可也得建安侯府先给得起二十万两的聘礼!不是我看不起您和建安侯府,就算把建安侯府上下里外全卖了,连您这把老骨头一并卖了,也凑不出几万两银子来,何况二十万两,所以下次您最好再别说这样的话,省得大家都难堪!” 顿了顿,不待董太夫人说话,又道:“我姐姐明日就是太子妃了,您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否则我回娘家一通哭诉,我娘家的人就算再不待见我,攸关太子妃的声誉,他们也一定会为我出头撑腰的,您要不要试一试?” 说得董太夫人气得半死,却又一时找不到话来m.iyigUo.nET